蘇哲哼了一聲,打斷了他的辯解,語氣不容置疑:“那是你需要考慮和解決的問題!不是你來向我強調(diào)困難的!電詐這顆毒瘤,必須割掉!至于怎么割,是你這個副省長兼公安廳長的職責(zé)!”
他目光如炬,盯著祁同偉:“祁同偉,你現(xiàn)在是國家的高級領(lǐng)導(dǎo)干部,手中能調(diào)動多大的權(quán)力,能協(xié)調(diào)多少資源,你心里應(yīng)該有點數(shù)!政策研究、國際協(xié)作、邊境管控、技術(shù)反制…那么多渠道和方法,難道都是擺設(shè)嗎?難道非要等到詐騙窩點設(shè)在你家里,你才去抓嗎?”
祁同偉被訓(xùn)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,連忙低下頭,口中連連稱是:“是是是,蘇市長批評得對!是我思路狹隘,缺乏擔(dān)當(dāng)!我回去立刻重新部署,想辦法,克服困難,堅決把反電詐工作推進下去!”
蘇哲看著他,知道跨國執(zhí)法絕非易事,僅憑漢東一省之力,確實難有決定性的作為。但他必須推動這件事,能保護一個百姓是一個,能追回一筆贓款是一筆。更重要的是,他要借此敲打祁同偉,讓他時刻記住自己的職責(zé)和底線。
他揮了揮手,語氣恢復(fù)了平淡:“好了,該說的我都說了。你去落實吧?!?/p>
“是!蘇市長,那我先告辭了。”祁同偉如蒙大赦,連忙站起身,又向蘇哲微微鞠了一躬,這才腳步有些虛浮地退出了辦公室。
輕輕帶上門,祁同偉靠在走廊冰涼的墻壁上,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濁氣,感覺后背的襯衫已經(jīng)被冷汗浸濕了。剛才在辦公室里那短短二十幾分鐘,比他面對塔寨槍林彈雨時壓力還要大。蘇哲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,和他那輕描淡寫卻重逾千斤的話語,讓他感到一種發(fā)自靈魂深處的戰(zhàn)栗。
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,收拾起混亂和沮喪的心情,挺直了腰板,朝著省政府大樓的方向走去。無論心里多么不情愿,蘇哲交代的三件事,他都必須去辦,而且要辦好。清理門戶,散盡家財,打擊電詐……每一樣都像是在割他的肉,但他沒有選擇。
他知道,這是蘇哲給他的最后一次機會,也是他為自己過往罪孽贖罪的唯一途徑。
而在他身后,市長辦公室的門緊閉著。蘇哲站在窗前,看著樓下祁同偉略顯沉重的背影消失在林蔭道盡頭,眼神深邃。
他清楚,讓祁同偉去打擊遠在暹北的電詐,很大程度上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。那里的軍閥割據(jù),地方勢力盤根錯節(jié),背后牽扯到復(fù)雜的國際關(guān)系和利益鏈條,絕非一個省的力量能夠根治。
“能保護一點,就是一點吧。”蘇哲在心中默念。他推動這件事,更多的是表明一種態(tài)度,埋下一個伏筆。先讓祁同偉去碰碰釘子,積累一些壓力和證據(jù)。
“未來…”蘇哲的目光變得悠遠而冷冽,“等到那些盤踞在境外的家伙做得太過分,天怒人怨,引起了更高層面的重視…到時候,自然會有更徹底的辦法,去收拾他們?!?/p>
他相信,那一天不會太遠。
……
接下來的日子,祁同偉果然不敢怠慢。他回到省廳,立刻召集精干力量,重新部署反電詐專項行動。一方面加強省內(nèi)宣傳防范和境內(nèi)窩點的清掃,另一方面,也確實開始嘗試通過國際刑警組織、邊境警務(wù)合作等渠道,與暹羅方面進行初步接觸和情報交換,盡管過程緩慢且困難重重。
同時,他咬著牙,開始秘密清理自己老家的那些“毒瘤”。一些曾經(jīng)倚仗他的權(quán)勢欺行霸市、甚至涉嫌更嚴重犯罪的遠房親戚和同鄉(xiāng),被悄然逮捕歸案。這件事在內(nèi)部引起了一些小小的波瀾,但都被祁同偉以“掃黑除惡,一視同仁”的名義強行壓了下去。沒人知道,這位新任副省長在做出這些決定時,內(nèi)心承受著怎樣的煎熬和掙扎。
至于他的個人財產(chǎn),他也開始按照蘇哲的要求,通過各種隱秘的渠道進行“清洗”和處置,大部分都匿名捐贈給了幾家正規(guī)的慈善基金會和受害者援助機構(gòu)。這個過程讓他肉痛不已,但也讓他隱隱感到一種卸下包袱的輕松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