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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9章 峽谷關(guān)·寒夜煙火與醉鄉(xiāng)離歌（第3頁）

“是你…在萬蛇窟…不顧生死…把我從寒潭里拉出來…”

“是你…幫我…殺了龍戰(zhàn)…毀了那個牢籠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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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現(xiàn)在…我終于…自由了…”

她的話語有些混亂，帶著醉酒的囈語，但那份發(fā)自肺腑的感激、解脫和深深的依賴，卻無比真實(shí)地傳遞出來。眼淚，無聲地浸濕了伏羲肩頭的衣衫，溫?zé)岫鴿L燙。

“伏…伏羲…”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，不再清越，而是軟糯中透著委屈和執(zhí)拗，清晰地壓過了周圍的喧囂。整個內(nèi)院瞬間安靜下來，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，愕然地看著這位失態(tài)的長公主。

龍曦月似乎完全沒注意到眾人的目光，她只是死死抓著伏羲的手腕，仰起醉意朦朧的臉，那雙泛著水光的眸子直直地撞進(jìn)伏羲深邃的眼瞳里，帶著一種孩子般的固執(zhí)和不解：

“為什么…伏羲？”她的聲音帶著哭腔，淚水毫無征兆地滾落，劃過酡紅的臉頰，“為什么…不要封賞？為什么…要離開？帝國…不好嗎？南境…不好嗎？還是…我…我不好？”她問得語無倫次，卻字字錐心。那“破關(guān)伯”的爵位，“天工院”的權(quán)柄，金鱗令的榮光，這些足以讓任何人瘋狂的東西，在他眼里卻棄如敝履！這讓她感到一種深深的挫敗和…失落。

“你獻(xiàn)奇策…創(chuàng)飛鳶…掃魔炮…守南門…沒有你…沒有你我們拿不下這該死的關(guān)！”她越說越激動，淚水洶涌，“峽谷關(guān)…五百年啊！帝國幾百年的恥辱…是在你手里洗刷的！你是帝國的英雄！是南境的希望！可你…可你卻說…這只是…落腳地？”她緊緊盯著伏羲的眼睛，仿佛要從中找到答案，“你的心…到底在哪里？你的未來…到底是什么？難道…難道這蒼龍帝國…這無數(shù)將士用血換來的土地…就…就留不住你嗎？”

她的質(zhì)問，帶著醉酒的放肆，卻也撕開了白日里被榮耀和威嚴(yán)掩蓋的、最真實(shí)的脆弱與挽留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，緊張地看著伏羲。

伏羲的手腕被龍曦月滾燙的手抓著，他沒有掙脫，只是靜靜地看著她。篝火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，那雙深邃的眼眸里，映照著跳躍的火焰和龍曦月淚眼婆娑的臉龐。沒有責(zé)備，沒有慌亂，只有一種近乎悲憫的平靜。

他輕輕嘆了口氣，聲音低沉而清晰，穿透了寒夜的寂靜：

“殿下，帝國很好。南境，亦是一片值得守護(hù)的土地?！彼D了頓，目光似乎穿透了篝火，投向了無垠的星空，“但我的路，不在這里。蒼龍帝國，于我而言，是旅途中的一站，是命運(yùn)交織的一個節(jié)點(diǎn)。我來了，我做了我能做的。但這片天空之下，并非我的終點(diǎn)?！?/p>

他的聲音帶著一種超然物外的疏離感，卻又無比坦誠：“我的未來在哪里？我自己…亦不知道?；蛟S是更遙遠(yuǎn)的星河，或許是時光的彼端，或許是追尋力量與知識的極致。我的心，向往的是未知的遼闊，而非既定的權(quán)座。留下我，只會讓帝國的廟堂多一個心不在焉的‘伯爺’，而少一個…能繼續(xù)探索與開拓的伏羲?！?/p>

這番話，如同冰冷的泉水，澆在了龍曦月滾燙的心緒上，也澆在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頭。武烈張了張嘴，最終化為一聲沉悶的嘆息，狠狠灌了一口酒。長孫文若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和深深的遺憾。刀疤劉和老周對視一眼，默默點(diǎn)頭。

龍曦月怔怔地看著伏羲，抓著他手腕的手漸漸失去了力氣。醉意、委屈、挽留、以及那番話帶來的巨大沖擊，讓她的大腦一片混亂。伏羲眼中那片她無法觸及、也無法理解的浩瀚星空，讓她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與…絕望的清醒。

“未知…遼闊…”她喃喃地重復(fù)著，眼中的神采一點(diǎn)點(diǎn)黯淡下去。最終，極度的疲憊、醉意和巨大的情緒沖擊如同潮水般涌來。她身體一軟，抓著伏羲的手徹底松開，整個人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撐，軟軟地向一旁倒去。

伏羲眼疾手快，在她倒地前，手臂輕輕一攬，一股柔和的風(fēng)系魔力（微風(fēng)之扶）托住了她癱軟的身體，讓她緩緩靠在自己肩頭。龍曦月雙目緊閉，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，呼吸變得綿長而均勻，竟是直接醉倒昏睡了過去。溫?zé)岬暮粑鼛е茪猓p輕拂在伏羲的頸側(cè)。

篝火依舊噼啪作響，烤全羊的油脂滴落，發(fā)出滋啦的聲響。但內(nèi)院的氣氛，卻陷入了一片難以言喻的沉寂。方才的喧囂與歡騰仿佛只是一場幻夢。眾人默默地看著伏羲，看著他懷中沉睡的長公主，看著他平靜無波卻仿佛隔著一個世界的側(cè)臉。

伏羲沒有動，只是靜靜地坐著，任由龍曦月靠著自己沉睡。他拿起酒碗，卻沒有喝，只是看著碗中清澈卻灼烈的酒液，映照著跳躍的篝火，如同映照著他自己無法停留的命運(yùn)。

老周抱著酒壇，長長地打了個酒嗝，打破了沉寂。他渾濁的老眼掃過眾人，又落在伏羲身上，嘿嘿一笑，聲音沙啞卻帶著看透世事的滄桑：

“嘿嘿…都愣著干啥？肉還熱乎，酒還夠勁！該吃吃，該喝喝！老大是啥人？那是天上的鷹！關(guān)不住的龍！咱們吶，能跟著飛一程，打一場，喝上他釀的酒，吃上這沒見過的豆腐…那就是天大的福分！還想拴著？省省吧！來來來，老趙，老王，走一個！敬這狗娘養(yǎng)的世道，也敬…咱們老大這…留不住的鷹！”

粗鄙的話語，卻像一把鑰匙，打開了凝固的氣氛。武烈重重放下酒碗，抹了把臉：“老周說得對！喝酒！吃肉！管他娘的明天！伏羲老弟，不管你飛哪兒，記得回來看看！這峽谷關(guān)，永遠(yuǎn)有你一碗酒！”

“對！喝酒！”

“敬伏羲大人！”

“敬咱們這幫…活下來的老伙計(jì)！”

氣氛重新活絡(luò)起來，但喧囂之下，卻多了一份心照不宣的沉重與珍惜。篝火映照著眾人復(fù)雜的表情，也映照著伏羲懷中長公主沉睡的側(cè)臉，以及伏羲望向星空那深邃而孤獨(dú)的目光。這場寒夜里的慶功宴，煙火依舊，醉意尚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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