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走過去,踮起腳,小心翼翼地從里面摳出了一把銹跡斑斑的黃銅鑰匙。
握著那把冰冷而熟悉的鑰匙,聽著老鐵匠那醉后的囈語,伏羲的身體猛地一震,如同被一道暖流擊中,鼻子瞬間一酸,眼眶再次不受控制地濕潤了。
原來……自己離開的這些年,這位看似粗獷暴躁的老鐵匠,一直默默地替他保管著家的鑰匙,甚至……還時常去幫他打掃那間早已無人居住的破屋?
他站在原地,久久沒有動彈。鐵匠鋪里爐火的余溫尚未散盡,老人鼾聲均勻,酒香混合著煤煙味彌漫在空氣中。這一切,構(gòu)成了一幅與他記憶中冰冷殘酷的維奧瓦截然不同的畫面,充滿了粗糙卻無比真實(shí)的溫暖。
沉默良久,他緊緊攥住那把鑰匙,對著熟睡的老鐵匠,深深地、無聲地鞠了一躬。然后才悄然退出了鐵匠鋪,輕輕帶上了門。
走在昏暗的街道上,伏羲的心情久久無法平靜。他按照記憶,走向那間位于小鎮(zhèn)最偏僻角落的、低矮破敗的石屋。
越靠近,腳步越慢。當(dāng)他終于站在那扇熟悉的、斑駁的木門前時,他再次愣住了。
大門雖然依舊老舊,但明顯被重新加固過,門軸也上了油,不像記憶中那樣吱呀亂響。門上掛著一把新鎖,但他手中的老鑰匙,輕輕一擰,便應(yīng)聲而開。
推開門的瞬間,沒有預(yù)想中的灰塵撲面和陳腐氣息。院子里,雖然簡陋,卻干干凈凈,沒有雜草,地面甚至被人細(xì)心平整過。
走進(jìn)屋內(nèi),月光從狹窄的窗戶透進(jìn)來,照亮了屋內(nèi)簡單的陳設(shè):一張木桌,兩把椅子,一張硬板床……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得整整齊齊,桌面上、床板上,用手摸去,竟只有一層薄薄的浮塵,絕非五六年無人居住的模樣。
一切都表明,這里經(jīng)常有人來打掃、整理。
伏羲靜靜地站在屋子中央,環(huán)視著這個曾經(jīng)帶給他無數(shù)冰冷記憶,此刻卻充滿了無聲關(guān)懷的“家”。老鐵匠那醉醺醺的話語仿佛又在耳邊響起:“……老子偶爾得空……也去幫你掃掃灰……”
原來,在這片只有殺戮和利益的血色土地上,一直有一份如此深沉而質(zhì)樸的溫暖,在默默守護(hù)著他早已拋棄的“家”。
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孤身一人,無牽無掛。直到此刻,他才明白,原來在這冰冷的故鄉(xiāng),始終有一盞微弱的燈,為他而留。
兩行滾燙的淚水,終于再也抑制不住,從他堅(jiān)毅的臉龐上無聲滑落。他緩緩蹲下身,將臉埋入掌心,肩膀微微顫抖著。
許久,他才抬起頭,擦干眼淚,眼神變得更加復(fù)雜,卻也更加堅(jiān)定。
這份溫暖,他感受到了。也正因?yàn)楦惺艿搅诉@份溫暖,他更加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歸來,更不能將這位可敬的老人卷入自己即將帶來的血雨腥風(fēng)之中。
他的殺戮之路,必須更加隱秘,更加小心。
他將以這座充滿溫情回憶的小屋為暫時的避風(fēng)港,卻要將所有的血腥和危險(xiǎn),都隔絕在其之外。
今夜,注定無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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