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211章 灶臺殘?zhí)仗N(yùn)真火（第1頁）

林家那口用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灶臺，終于到了壽終正寢的時候。灶膛開裂，煙道堵塞，即便林老漢多次用泥巴糊補(bǔ)，也難挽頹勢。伏羲便決定親手為小漁壘一口新灶。

拆毀舊灶臺是個臟活累活。伏羲挽起袖子，動作沉穩(wěn)有力，很快便將土坯磚石一一清理出去。當(dāng)清理到灶心——那被常年烈火焚燒、早已板結(jié)硬化如石的土層時，他的動作微微一頓。

神識感知中，那堅硬的灶心土里，似乎埋藏著一點與眾不同的“東西”。并非能量結(jié)晶，也非金屬礦石，而是一種極其微弱、卻異常溫暖、綿長、帶著人間百味的奇特氣息。

他小心地徒手（避免工具破壞）刨開那堅硬的灶心土，最終，指尖觸碰到了一塊冰涼、堅硬、半邊已經(jīng)碎裂的陶片。這陶片顏色漆黑，質(zhì)地粗糙，邊緣磨損得厲害，看上去就是一塊最普通不過的、或許是誰家打碎了混入泥土中砌灶的廢陶片，毫不起眼。

但伏羲的神色卻變得鄭重起來。他將陶片托在掌心，閉上眼睛，以指尖細(xì)細(xì)摩挲那粗糙冰冷的表面，神識如同最細(xì)膩的紗網(wǎng)，緩緩滲透其中。

剎那間，他的“眼前”仿佛不再是黑暗，而是浮現(xiàn)出無數(shù)模糊卻溫暖的畫面：

是寒冬深夜，灶膛里跳動的溫暖火焰，照亮母親慈祥的臉龐，鍋里熬煮著咕嘟冒泡的稀粥，散發(fā)著樸實的米香；是年節(jié)時分，灶火熊熊，蒸籠里白氣騰騰，承載著對來年豐衣足食最樸素的祈愿，空氣中彌漫著糕點的甜膩；是無數(shù)個清晨黃昏，這口灶默默燃燒，為一家人的生計提供著最基本的熱量，見證著日常的喜怒哀樂、生老病死…

百年！甚至更久！這口灶臺，不知經(jīng)歷了多少代人的使用，承載了多少凡人家庭的煙火氣息、生活印記乃至細(xì)微的情感碎片（滿足、期盼、溫馨、艱辛…）。

這些看似虛無縹緲的東西，在極其偶然的條件下（特定的泥土、常年恒定的火溫、某種難以復(fù)現(xiàn)的磁場環(huán)境），經(jīng)由歲月沉淀，竟然在這塊恰好位于灶心、承受火焰煅燒最久的陶片上，孕育出了一絲極其微弱、卻真實存在的靈性精華——萬家煙火之精！

它并非強(qiáng)大的火焰，甚至沒有多少溫度，其核心特質(zhì)是：溫暖、持久、包容、眷戀、生生不息。它代表著人間煙火的“意”，而非“力”。

伏羲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。他感受到的不是力量，而是一種沉淀的、厚重的、屬于平凡生活的溫暖力量。

“此物，于我心境，于我真火，大有裨益！”他瞬間明悟。他的“暗金琉璃火”脫胎于地脈熔爐的毀滅性能量和雷霆的暴烈，雖經(jīng)壓縮掌控，但其本質(zhì)依舊偏向霸道與毀滅，缺少一絲圓融與韌性，更缺乏一種“生生不息”的綿長意境。

而這絲“萬家煙火之精”，恰好能彌補(bǔ)這一點！

他并未像處理其他材料那樣猛烈灼燒或強(qiáng)行抽取。而是選擇了一種最溫和的方式——溫養(yǎng)與共鳴。

他將那塊殘?zhí)账槠糜谛略畹脑钚奈恢茫ㄐ略钏昧烁玫牟牧?，并暗中布置了微小聚靈陣）。每日做飯生火時，他便引導(dǎo)一絲自身的“暗金琉璃火”融入那凡俗的柴火之中，一同燃燒。

他不是在用真火煉化煙火之精，而是讓自身的火焰，去感受、去體會、去學(xué)習(xí)那煙火之精中蘊(yùn)含的“意”。

過程很慢，如同文火慢燉。他讓琉璃火去感受那份溫暖，而非純粹的灼熱；去體會那份持久（柴火雖弱，卻能燃燒很久），而非瞬間的爆發(fā)；去學(xué)習(xí)那份包容（灶火能烹飪百味），而非單一的毀滅；去理解那份眷戀（對家和溫暖的守護(hù)），而非無情的焚燒；去模仿那份生生不息（火種傳承，一日不絕），而非燃盡一切的酷烈。

日復(fù)一日，炊煙裊裊。在旁人看來，伏羲只是每日幫小漁生火做飯，樂在其中。殊不知，在他掌心跳躍的那縷深邃琉璃火，正在發(fā)生著微妙而深刻的變化。

它的顏色依舊深邃，但邊緣那令人心悸的扭曲波動漸漸變得平和；它的溫度依舊恐怖，卻不再給人暴烈無常之感，而是變得內(nèi)斂且穩(wěn)定；它核心中的那一點毀滅意志，被悄然注入了一絲溫暖與守護(hù)的意念；更重要的是，它仿佛多了一種韌性，一種如同人間煙火般綿長不息的特性，持續(xù)燃燒的能力大大增強(qiáng)，消耗反而減小。

整整一年的炊事溫養(yǎng)。某一日，當(dāng)伏羲再次催動暗金琉璃火時，發(fā)現(xiàn)它與那殘?zhí)账槠械摹叭f家煙火之精”已然水乳交融，不分彼此。那絲煙火之精徹底融入了琉璃火的核心，成為了它的一部分。

他心念一動，琉璃火在指尖跳躍，時而化作一朵溫暖照亮黑暗的小火苗，充滿安撫之力；時而化作一道凝練持久、可長時間灼燒鍛造的火線；時而又恢復(fù)其原本焚滅一切的恐怖威能，但在這威能之下，卻多了一層不易察覺的“控制力”和“靈性”，仿佛火焰有了“心”。

威力或許沒有顯著提升，但其品質(zhì)、可控性、持久力以及未來的成長潛力，卻實實在在地提升了一個大層次！它不再是單純的毀滅之炎，而是融入了一絲“文明之火”、“生活之火”、“傳承之火”的意境。

伏羲輕輕撫摸著那塊已然徹底化為凡物、再無靈韻的殘?zhí)账槠?，將其鄭重地埋在了新灶之下，算是一種對這段機(jī)緣的告別與紀(jì)念。

他看向廚房中正在忙碌的小漁的身影，灶膛里火光溫暖，映照著她恬靜的側(cè)臉，飯菜的香氣彌漫開來。

這縷融合了萬家煙火之精的琉璃火，仿佛也將這份平凡的溫暖與守護(hù)之意，烙印在了他的力量核心之中。這或許，是他在清河村三年，收獲的最為特別、也最貼近心靈的一份禮物。它提醒著他，力量的終點，并非只有毀滅與征服，還應(yīng)有著溫暖與守護(hù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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