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148章 凈心齋·毒蛇的蟄伏與毒謀（第1頁）

凈心齋內(nèi)，熏香冷冽，亡無臉聽完了手下關(guān)于“知行苑”門庭若市、曦月衛(wèi)選拔近乎嚴苛的詳細匯報，蒼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在光滑的黑檀木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，發(fā)出極輕卻令人心頭發(fā)緊的篤篤聲。

室內(nèi)陷入一片死寂，只有匯報者壓抑的呼吸聲。

“汾酒…紅酒…星紋鋼…兵法講座…甚至還有魔法原理探討…”亡無臉終于開口，聲音平滑如絲綢，卻又帶著一絲金屬般的冷硬，“這位長公主殿下，真是…活力四射。她不是在破局，她是要在帝都這潭死水里，硬生生砸出一片新天地，重塑規(guī)則啊。”

他的語氣里聽不出喜怒，只有一種冷靜到極點的審視。

蒼井不空姿態(tài)柔順地跪坐在一側(cè)，素手為他斟滿一杯冰鎮(zhèn)過的清茶，她的聲音愈發(fā)嬌媚：“大人，她風(fēng)頭如此之盛，我們是否要暫避鋒芒？或者…”她眼波流轉(zhuǎn)，閃過一絲陰狠，“讓不空去‘拜訪’一下那位掌管生意的七皇子？他看起來可比他姐姐好對付得多。再或者…給他們的新酒里，加點我們特制的‘佐料’，讓他們的盛會，變成一場…笑??？”

“蠢貨。”

亡無臉看也沒看她，只是淡漠地吐出兩個字，讓蒼井不空的身形微微一僵。

“龍曦月現(xiàn)在就像一張拉滿的弓，正愁找不到靶子。你去動龍霄，就是直接把自己送到她的箭矢之下。她巴不得我們主動出手，好順藤摸瓜?！彼似鸩璞p輕呷了一口，冰涼的茶水似乎讓他更加冷靜，“下毒？更是下下之策。一旦出事，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我們。她會借此機會，用最殘酷的手段清洗所有可能關(guān)聯(lián)者，屆時我們損失更大?！?/p>

他放下茶杯，目光投向窗外，仿佛能穿透重重樓閣，看到那座新開的“知行苑”。

“讓她鬧。她做得越多，越好?！蓖鰺o臉的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、近乎愉悅的弧度，“她以為她在聚攏人心，卻在同時制造敵人。那些被‘知行苑’搶了生意、顯得庸俗不堪的老牌酒樓妓館背后的東家；那些因她整頓風(fēng)月而斷了巨額孝敬、心中怨懟的衙門官員；那些嫉妒她軍功和圣寵、視她為攔路石的皇子…甚至，那些覺得被一個女人壓了一頭、面上無光的勛貴老臣…”

“我們現(xiàn)在要做的，不是自己去碰她的鋒芒，而是…輕輕地，在這些潛在的怒火下面，添上一把柴?！彼⑽?cè)頭，對陰影中一個仿佛不存在的影子吩咐道：“去，用不同的方式，提醒一下我們那些‘朋友’：他們的損失是誰帶來的，他們的不安是誰造成的。不必捏造，只需…放大他們已有的情緒?！?/p>

他的策略陰毒而高效：推動他人去對抗，自己則深藏幕后。

“別忘了，”亡無臉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充滿惡意，“她身上那件‘未亡人’的孝衣，才是她最華麗、也最沉重的囚籠。現(xiàn)在她勢頭正旺，陛下需要她這把刀，自然不會說什么。可等她在前朝碰得頭破血流，樹敵無數(shù)，當(dāng)她那位父皇開始覺得這把刀不僅傷敵，也可能傷己，甚至難以掌控之時…”

他頓了頓，眼中閃爍著捕食前的耐心光芒。

“當(dāng)她在朝堂上被群起攻訐，當(dāng)她的‘曦月衛(wèi)’被質(zhì)疑權(quán)柄過重，當(dāng)她的‘知行苑’被彈劾聚攏人心、圖謀不軌…當(dāng)陛下心中那根名為‘猜忌’的刺終于長成參天大樹時…才是我們出場，給予她致命一擊的最佳時機?，F(xiàn)在，讓她去享受她短暫的勝利吧?！?/p>

“通知下去，”亡無臉最終下令，語氣不容置疑，“所有非必要秘密會面無限期暫停，啟用‘影蛛’網(wǎng)絡(luò)傳遞消息。資金流轉(zhuǎn)改用第三條，不，第四條海上暗線。沒有我的命令，任何人不得輕舉妄動。我們…需要靜靜地等待?！?/p>

“是！”陰影中的身影低聲應(yīng)道，悄然消失。

凈心齋再次恢復(fù)了它往日死水般的寂靜，仿佛剛才的一切對話都只是幻覺。蒼井不空低頭屏息，不敢再多言一句。

亡無臉重新拿起茶杯，凝視著杯中澄澈卻冰冷的液體，仿佛在凝視著帝都此刻看似沸騰，實則正在走向他所預(yù)設(shè)的、更猛烈爆裂的未來。

龍曦月的破局之劍已然揮出，斬開了迷霧，也讓自己成為了最耀眼的靶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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