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翎跪坐在龍曦月身邊,指尖小心翼翼地搭在那只冰涼的手腕上。她閉著眼,調(diào)動著自身同樣源自冰凰衛(wèi)傳承、與玄冥祖巫同屬寒寂一脈的微弱感知力,感受著長公主體內(nèi)那絲被灰白玉佩光芒勉強維系住的祖巫本源。
那本源,散發(fā)著微弱的寒意與寂滅氣息?;野子衽鍌鬟f過來的那縷蘊含奇異生機的白光,正極其緩慢地試圖用自己的“生”去喚醒本源中沉寂的“寂滅之生”。這是一種極其玄奧的共鳴,非寒翎所能理解,但她能感覺到,長公主的生命之火,在這層白光的守護下,如同風中之燭,雖微弱搖曳,卻頑強地沒有熄滅。
“本源…沒有繼續(xù)潰散…那縷共鳴…還在…”寒翎睜開眼,聲音干澀地匯報,這是黑暗中唯一的好消息。
刀疤劉緊繃的神經(jīng)稍微松弛了一瞬,但目光掃過伏羲肩腿處依舊猙獰的傷口,以及他蒼白發(fā)紫的臉色,心又沉了下去。影蝠的劇毒雖然被玉佩神奇地壓制并緩慢凈化,不再蔓延,但殘留的毒素和重傷依舊在瘋狂消耗伏羲的生命力。他呼吸急促,額頭冷汗涔涔,即使在昏迷中,身體也因劇痛而微微抽搐。
“老周…一定要快啊…”刀疤劉心中默念,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洞口的方向。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,都像鈍刀子割肉。
寅時三刻·酒窖外
鎮(zhèn)南關(guān),這座巨大的邊陲雄城,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徹底蘇醒了——以一種充滿恐慌與暴戾的方式。
凄厲的號角聲劃破長空!沉重的馬蹄聲滾過街道!王府的玄黑令旗在城頭各處升起!
“奉鎮(zhèn)南王令!全城戒嚴!封鎖四門!許進不許出!”
“搜查所有可疑地點!發(fā)現(xiàn)長公主及同黨者,賞萬金!封萬戶侯!窩藏者,誅九族!”
“關(guān)閉所有商鋪、客棧、酒肆!所有人待在家中,不得外出!”
王府精銳的黑虎衛(wèi)傾巢而出,沖上街頭,粗暴地砸開一間間民房。城防軍也全部調(diào)動起來,封鎖了所有主要路口和城門,弓弩上弦,刀槍出鞘,氣氛肅殺到了極點。恐慌的哭喊聲、士兵粗暴的呵斥聲、犬吠聲交織在一起。
王府書房內(nèi),龍戰(zhàn)如同一頭暴怒的雄獅,將珍貴的硯臺狠狠摔在地上,砸得粉碎!他面前跪著斷了一臂、臉色慘白如紙的屠剛和兩名氣息萎靡的影蝠。
“廢物!一群廢物!”龍戰(zhàn)的咆哮震得房梁簌簌落灰,“聽竹苑被毀!柳氏被殺!邪陣崩潰!長公主被劫走!連屠剛你都成了這副鬼樣子!本王養(yǎng)你們何用?!”
“王爺…那伏羲…手段詭異莫測,劍法通神,更兼空間挪移之能…屬下…屬下…”屠剛?cè)讨鴶啾蹌⊥春腕w內(nèi)殘留的劍氣火勁,聲音嘶啞地辯解,眼中充滿了恐懼與不甘。
“還有那群該死的冰凰衛(wèi)!”龍戰(zhàn)咬牙切齒,“邪陣一破,她們就成了瘋狗!給本王查!全城搜!就算把鎮(zhèn)南關(guān)翻個底朝天,掘地三尺,也要把他們給本王挖出來!活要見人,死要見尸!尤其是龍曦月!她體內(nèi)的祖巫本源必須奪回!否則…本王的大計將功虧一簣!”
他猛地看向一名心腹幕僚:“傳令給噬心老鬼!王府遭此大難,他難辭其咎!讓他立刻動用萬蛇窟的所有力量,給本王封鎖南疆通往中州的所有要道!發(fā)現(xiàn)龍曦月一行,格殺勿論!但務(wù)必將她的尸體完整帶回!還有…告訴他,昨夜萬蛇窟的‘異象’,本王需要一個交代!”
“是!”幕僚領(lǐng)命,匆匆而去。
龍戰(zhàn)胸膛劇烈起伏,眼中閃爍著瘋狂與算計的光芒。他損失慘重,但絕不甘心失?。↓堦卦卤驹纯萁?,伏羲身中劇毒重傷,他們逃不遠!只要封鎖全城,一寸寸地搜,再讓噬心老鬼那條毒蛇在南疆布下天羅地網(wǎng)…他還有機會!
寅時末·“百味燒”酒窖
酒窖內(nèi)的壓抑幾乎達到了頂點。洞口覆蓋的油布被刀疤劉掀開一絲縫隙,外面隱約傳來的號角聲、馬蹄聲、士兵粗暴的搜查呼喝聲,鉆進每個人的耳朵。
“搜過來了…是黑虎衛(wèi)!”刀疤劉臉色鐵青,握著刀柄的手青筋暴起。他能聽到沉重的腳步聲正在接近這條死胡同。
寒翎和冰凰衛(wèi)們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彎刀,將龍曦月和伏羲護在身后,眼中是決死的戰(zhàn)意。老兵們也默默檢查著僅存的幾支弩箭和腰間的短刃。退無可退,唯有一戰(zhàn)!
就在這時——
沙沙…沙沙…
一陣極其輕微的聲音,在酒桶堆的另一側(cè)響起。刀疤劉眼神一凜,做了個噤聲的手勢,悄無聲息地摸了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