會議室里煙霧繚繞,像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迷霧。煙灰缸里已經堆滿了煙蒂,大多是陸野抽的“中南?!薄K吭谝伪成?,雙眼微閉,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,發(fā)出單調而規(guī)律的“噠、噠”聲。鄭斌自殺案和李氏集團的調查,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,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個精心構筑的、難以逾越的壁壘。
李偉剛剛匯報完對鄭斌妻子的又一次問詢,結果令人沮喪。那個女人像是被提前輸入了固定程序的機器人,對所有關鍵問題都以“不清楚”、“不知道”、“朋友介紹的”來搪塞。紀檢組的同志也表示,在沒有確鑿證據(jù)的情況下,很難對她采取更強硬的措施。
“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?!崩顐┰甑刈チ俗ヮ^發(fā),“所有可能的突破口,都被堵死了?!?/p>
陳凱面前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,數(shù)據(jù)流如同瀑布般刷新,但他的眉頭始終緊鎖?!袄钍霞瘓F的賬目做得太干凈了,表面的合規(guī)性幾乎無可挑剔。幾個可疑的資金流向,最終都消失在海外復雜的金融迷宮里。孫龍這個人,謹慎得像個幽靈?!?/p>
就在空氣幾乎凝固的時候,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。周婷快步走了進來,臉上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,但眼中卻閃爍著銳利的光。她沒有坐下,而是直接將一份薄薄的檔案袋放在了陸野面前的桌上。
“陸頭兒,技術隊那邊在對鄭斌家最后一次地毯式復查時,在他書房一個舊書架的底層夾縫里,找到了這個?!敝苕玫穆曇粢驗榧贝俣晕⒂行┥硢?。
陸野睜開眼,目光落在那個普通的牛皮紙檔案袋上。他沒有立刻去拿,只是靜靜地看著,仿佛在評估這份突如其來的“禮物”的分量。
“是什么?”李偉忍不住問道。
“一張被揉皺后又試圖展平的名片,還有一個……應該是無意中掉落、卡在夾縫里的,屬于某個家政服務公司的員工臨時出入證碎片,只有半張,印著名字和模糊的照片?!敝苕谜Z速很快,“名片是‘悅享生活’家政服務公司的,出入證上的公司logo與之吻合。”
“家政公司?”陳凱抬起頭,推了推眼鏡,“鄭斌家請過保姆?”
“根據(jù)我們之前的調查和鄭斌妻子的說法,確實請過,時間不長,大概兩個月,據(jù)說是朋友介紹的,后來因為‘不合適’辭退了。”李偉回答道,“但當時并沒有深挖這個保姆和其所屬公司的背景?!?/p>
陸野終于伸出手,用戴著半指手套的指尖,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檔案袋。里面是一張質地普通、邊緣有些卷曲的名片,上面印著“悅享生活家政服務公司客戶經理”的字樣和一個電話號碼。另一塊是半張塑封的硬紙片,照片部分只剩下小半張模糊的女性側臉,名字部位只剩下一個“芳”字。
這條線索,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,卻在這個陷入僵局的時刻,顯得格外刺眼。
“查。”陸野的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,“從這個‘悅享生活’開始,深挖到底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