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308章 媒體的狂潮（第2頁）

“哐當”一聲，厚重的玻璃門在身后合攏，將絕大部分的喧囂隔絕在外。但那些不甘心的喊叫、質問，依舊像頑固的蜂群，透過門縫嗡嗡地鉆進來，敲打著耳膜。

大廳里燈火通明，卻莫名給人一種冰冷的窒息感。空氣似乎都因為內外的溫差而凝滯了。

陳峰停下腳步，背對著大門，胸膛微微起伏。他抬手，用力地、一絲不茍地將被扯歪的衣領整理回原位，又撣了撣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塵。這個動作，與其說是在整理儀容，不如說是在試圖找回某種被沖擊了的威嚴和秩序感。

他轉過身，看向陸野，眼神里充滿了復雜的情緒——有疲憊，有惱怒，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，但更多的，是一種沉甸甸的責任帶來的壓力。他的嘴角向下撇著，形成兩道深刻的法令紋。

“看見了吧？”陳峰的聲音帶著一絲經(jīng)過壓抑后的沙啞，“這就是壓力。來自上面的，來自老百姓的，還有這些……”他用拇指朝大門的方向指了指，“無冕之王的。破不了案，我們就是罪人，沒法跟任何人交代?！?/p>

陸野默默地點了點頭。他的喉結輕輕滑動了一下，感覺口腔里有些干澀。之前在縣里，案子再棘手，壓力也大多是內部的、可控的。而此刻，這種被置于聚光燈下，被千萬雙眼睛注視著、期待著、質疑著的感覺，如同實質的山巒，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。這完全是另一個量級的考驗。

兩人一前一后走上樓梯，腳步聲在空曠的樓梯間回響，更添幾分寂寥。推開刑偵支隊辦公室的門，一股更加濃重、更加粘稠的低氣壓如同膠水般包裹上來。

與外面的“熱鬧”相比，這里安靜得可怕，但這種安靜并非祥和，而是一種瀕臨極限的壓抑。電話鈴聲此起彼伏，每一次響起都像是一次神經(jīng)鞭撻。周婷坐在工位上，一只手飛快地記錄著，另一只手揉著太陽穴，對著話筒重復著類似“請您相信警方……我們理解您的心情……有進展會第一時間通報……”的話語，聲音雖然保持著職業(yè)性的柔和，但眉眼間的疲憊和無奈卻難以掩飾。

陳凱像個困獸一樣，抓著自己本就凌亂的頭發(fā)，對著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監(jiān)控畫面低聲咆哮：“媽的！眼睛都快看成對眼了！這王八蛋難道會遁地？還是他媽的有隱身衣？四個現(xiàn)場周邊，愣是找不到一條清晰的、連貫的蹤跡！”

李偉則悶著頭，對著市區(qū)地圖寫寫畫畫，聞言抬起頭，甕聲甕氣地提議：“老陳，這么下去不是辦法。要不要擴大巡邏范圍？或者在幾個關鍵路段設卡盤查？總能給他點壓力?！?/p>

“范圍太大，我們人手根本不夠，撒下去就是胡椒面?！标惙辶⒖谭穸ǎ叩桨装迩?，用紅筆在地圖上畫了幾個圈，“而且，這小子反偵察能力極強，我們現(xiàn)在任何大規(guī)模的動作，都可能被他察覺，讓他縮回去或者改變模式，那就更被動了。他現(xiàn)在，一定像條毒蛇一樣，躲在暗處，觀察著我們的一舉一動?！?/p>

陸野沒有參與討論，他默默地坐回自己的電腦前。屏幕上，是四起案件的地理位置標注和時間軸連線。紅色的標記點像四滴凝固的鮮血，刺眼地分布在城市地圖上。它們彼此孤立，又似乎被一條無形的、充滿惡意的絲線串聯(lián)著。兇手的行動軌跡如同一團被貓玩弄過的毛線球，雜亂無章，看似隨心所欲，但陸野總覺得，在這混亂的表象之下，隱藏著某種冰冷的、符合其扭曲邏輯的規(guī)律。

他需要工具。需要更強大的、能夠穿透迷霧的工具。個人的觀察力、推理能力，在這種海量的、看似無序的信息面前，顯得如此渺小。

就在這時，一陣只有他能感知到的輕微眩暈襲來，視野的邊緣，淡藍色的光幕悄然浮現(xiàn)：

【系統(tǒng)提示：案件社會影響度急劇升高，公眾恐慌指數(shù)攀升，限期破案壓力巨大。外部環(huán)境復雜度評級：高?！?/p>

【建議：優(yōu)先推動“跨部門資源協(xié)調”權限申請，獲取海量數(shù)據(jù)（包括但不限于交通監(jiān)控、治安監(jiān)控、商業(yè)監(jiān)控、通信基站數(shù)據(jù)等）進行深度碰撞分析。數(shù)據(jù)是現(xiàn)代刑偵的基石?！?/p>

【警告：當前用戶權限不足，無法直接調用跨部門核心數(shù)據(jù)庫。請立即向更高層級領導（建議途徑：直屬隊長陳峰-＞支隊長高明）請求支持，陳述必要性及初步分析思路。】

權限……陸野的目光越過嘈雜的辦公室，落在了走廊盡頭那扇緊閉的、標著“隊長辦公室”的門上。那扇門背后，代表著更高的決策權和更廣泛的資源。他深吸一口氣，知道必須邁出這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