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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烤肉席間的武者心聲（第1頁）

第六章烤肉席間的武者心聲

新橋區(qū)的高級烤肉店內(nèi)，空氣仿佛凝固后又緩緩流動起來。警方將重傷昏迷的西科爾斯基拖走后，店員們以最快的速度清理了狼藉，換上了新的烤盤和餐具，仿佛要將方才那短暫而暴烈的插曲徹底抹去。

經(jīng)理畢恭畢敬地送上新的飲品，凌曜那杯加冰的可爾必思蘇打再次滿溢，杯壁凝結(jié)的水珠在燈光下閃爍著微光。他滿足地啜飲一口，冰涼甜潤的液體滑過喉嚨，驅(qū)散了最后一絲因被打擾而生的不快。他目光掃過桌上神色各異的幾人，那雙深邃的眸子在煙火氣中顯得格外清亮，率先打破了沉默。

“好了，擾興的垃圾總算清理干凈了。”他晃動著杯子，冰塊發(fā)出清脆悅耳的碰撞聲，“不過話說回來，剛才那家伙的指功倒還有點意思，發(fā)力技巧獨辟蹊徑，專攻人體脆弱關節(jié)，算是把‘點’的破壞力練到了極致。可惜，心術不正，戾氣太重，路子走歪了?！?/p>

他這番輕描淡寫的點評，卻精準地道破了西科爾斯基技術的核心與缺陷，仿佛剛才那場短暫的交手已讓他將對方看了個通透。

這話題起了烈海王的感慨，他放下酒杯，正色道：“凌兄眼力毒辣。武之一道，心性修為與技藝體魄同等重要，甚至更為根本。力為舟，技為槳，心才是舵。舵若歪斜，舟槳越強，反而越容易在力量的狂濤中迷失自我，最終傾覆于自身欲望之海?！彼脑捳Z帶著中國傳統(tǒng)武學特有的哲學思辨，厚重而深沉。

刃牙聞言，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白天被幻魔拳擊中的后頸，那冰冷恐怖的幻覺余悸猶存。他沉聲道：“力量…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強大？是像西科爾斯基那樣追求極致的破壞和殘忍？還是像…”他頓了頓，目光復雜地看向凌曜，“還是像你這樣…完全無法用常理揣度，仿佛另一種維度的存在？”

凌曜笑了笑，沒有直接回答這個沉重的問題，反而將問題輕巧地拋了回去，語氣帶著他特有的玩味：“討論我多沒意思。不如說說你們自己？練就這一身撼動常理的實力，奔波于血汗交織的格斗場，究竟是為了什么？別告訴我終極目標就是變得更能打，那也太無趣了?！?/p>

話題突然轉(zhuǎn)向自身，刃牙愣了一下，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與追憶。他沉默了幾秒，仿佛在組織語言，才緩緩開口，聲音比平時低沉了些許，帶著這個年紀少有的沉重：“我…從小就在母親的期望下進行著近乎殘酷的訓練。她告訴我，必須變強，不斷地變強，強到足以打敗那個男人…我的父親?！彼哪X海中閃過童年時在母親監(jiān)督下，一次次超越極限的場景，那雙溫柔卻無比堅定的眼眸是他最初也是最大的動力。

“后來，為了變得更強，我進入深山，像野獸一樣求生。在那里，我擊敗過一頭…巨大得不像話、仿佛從遠古時代走來的巨猿。”刃牙的拳頭無意識地微微握緊，臂膀肌肉賁張，“那一刻，我以為自己已經(jīng)觸摸到了‘強大’的邊界。”

他頓了頓，語氣陡然變得干澀，帶上了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顫抖：“直到我第一次，真正地、抱著殺死他的決心，正式挑戰(zhàn)他…范馬勇次郎。”

桌上的空氣仿佛都隨著他的話語而凝滯。

“我看到了…他為了阻止地震破壞比賽，只是一拳…僅僅一拳，就把大地的怒吼都給打停了…”刃牙的瞳孔微微收縮，仿佛再次看到了那匪夷所思、撼動世界的一幕，“然后，他就像隨手拍開一只擋路的蒼蠅一樣，輕易地…”他沒有再說下去，但那瞬間被絕對力量碾壓、毫無反抗余地的慘敗結(jié)局，已不言而喻，深刻在他每一次呼吸里。

“所以，我的期望很簡單，也很明確，”刃牙猛地抬起頭，目光灼灼，那里面沒有絲毫陰霾，只有不曾熄滅的、純粹而熾烈的火焰，“打敗他。為了母親未完的期望，也為了我自己。我必須親眼去看一看，他站立著的那個所謂‘最強’的境界，頂端到底是一片怎樣的風景！”

桌上陷入短暫的沉默，唯有炭火噼啪作響，肉片上的油脂滴落，爆起一小簇火花。烈海王伸出手，厚重的手掌拍了拍刃牙的肩膀，一切理解與鼓勵盡在不言中。他沉默片刻，隨后沉聲道：“我與刃牙君的目標不同。我來自中國，修行的是我中華傳承的拳法。我的期望，并非戰(zhàn)勝某個特定的人，而是希望能不斷砥礪精進自身技藝，以這雙拳腳，以這具身體，去探尋武之真諦，窮極技之盡頭。并以此身武藝，踐行我心中所持之‘道’——保護無力之人，挑戰(zhàn)不義之強，弘揚心中俠義。這便是我輩武人的宿命與追求。”他的話語中帶著中國傳統(tǒng)武者特有的家國情懷與道德厚重感，氣質(zhì)與在座的日本格斗家們截然不同。

德川光成呵呵一笑，悠然自得地撫摸著溫熱的酒杯杯壁，打破了略顯沉重的氣氛：“老夫的期望嘛，最簡單，也最純粹。就是能看到更多像你們一樣不斷突破極限、閃耀著驚人光芒的強者，能見證一場場超越想象、酣暢淋漓的巔峰對決！這個世界正是因為有了你們的存在，才變得如此波瀾壯闊，趣味無窮?。∥夷茏鳛橐粋€忠實的記錄者和見證者，便是此生最大的滿足與樂趣了?！?/p>

這時，店門再次被悄無聲息地拉開。一個如山岳般沉穩(wěn)、只是存在就仿佛能吸聚所有光線注意力的身影走了進來。那標志性的直豎發(fā)型，以及即便隔著衣物也能感受到其磅礴氣勢的、布滿整個背部的巨大“俠客”刺青，立刻表明了來者的身份——花山薰。

他無視了店內(nèi)其他顧客或驚懼或好奇的目光，徑直走到桌旁，先是向德川微微頷首致意，然后那沉穩(wěn)如磐石的目光掃過陌生的凌曜，最后落在刃牙身上，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，不帶絲毫寒暄：“事情處理完了?？磥恚义e過了不少精彩的場面。”他言下之意，顯然已知曉方才發(fā)生的沖突。

熱心的烈海王見狀，立刻習慣性地想要充當介紹人，他轉(zhuǎn)向凌曜，熱情地開口：“凌兄，這位是…”

“花山薰，我知道?！绷桕讌s搶先一步開口，臉上露出一絲極其微妙、近乎于“條件反射性頭疼”的表情。他的內(nèi)心世界此刻正在瘋狂刷屏：‘俠客立…又見俠客立…前世這梗都快被各路網(wǎng)友玩出包漿了，各種名場面和表情包轟炸…沒想到真人二次元站在面前的壓迫感這么離譜…但愿烈兄別再開始詳細介紹他那套“俠客之道”和“握手”的江湖規(guī)矩了，聽一遍現(xiàn)場版史詩級復述簡直是一種對耳膜和精神的雙重考驗…’

他這極其細微、一閃而過的表情變化，卻被對面一直暗中觀察他的刃牙精準地捕捉到了。刃牙先是微微一怔，感到詫異，隨即看到凌曜那副“被迫營業(yè)”、想打斷又礙于情面不得不維持禮貌的困擾樣子，一個荒謬絕倫卻又無比真實的念頭突然冒了出來：這個強得如同異界惡鬼降臨、動念間就能讓人墜入無邊恐懼幻覺的家伙，居然…**怕嘮叨？怕這種社交場合不可避免的客套和長篇大論？**

刃牙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對面還準備開口細說、對此毫無察覺的烈海王，突然覺得眼前這畫面有種莫名的喜劇感。他再次將目光投向凌曜，這個神秘強大、行事莫測的同鄉(xiāng)，此刻在他眼里，除了那深不可測的實力和樂子人的惡趣味外殼之外，似乎意外地窺見了一點奇怪的…**人情味**？一個會因為顧及朋友情面而勉強自己聽不愿聽的話的…本質(zhì)上似乎不壞的家伙？

這個突如其來的發(fā)現(xiàn)，讓刃牙一直緊繃的嘴角不由自主地，微微向上勾起了一個幾乎難以察覺的、真實的弧度。他忽然覺得，眼前這個大方請客吃肉、執(zhí)著于喝小孩飲料、此刻正暗自頭疼于社交禮儀的“怪物”，似乎變得沒那么面目可憎，甚至…有點好玩了。

花山薰似乎也敏銳地察覺到了凌曜那“我懂我都懂不必多言”的態(tài)度以及那微妙的神情，他本也不是喜歡多話和虛禮的人，便只是用那深邃的目光對凌曜點了點頭，算是打過招呼，然后便極其自然地拉開椅子坐下，給自己倒了一杯滿滿的清酒，動作沉穩(wěn)如山。

德川老人笑著打圓場，氣氛重新活絡起來：“好了好了，都是自己人，不必拘禮。花山，你來得正好，我們剛才正好聊到各自為何習武、有何期望這個話題?！?/p>

話題被重新拉回正軌，桌上的氣氛再次變得融洽而熱烈。只是在這之后，刃牙偶爾會抬起眼，用一種帶著些許探究和隱隱好笑的目光，悄悄瞥一眼旁邊那位正努力對付一塊烤得滋滋冒油的和牛、試圖用美食轉(zhuǎn)移注意力的凌曜。

凌曜似乎敏銳地感受到了這若有若無的視線，他抬起頭，精準地對上刃牙還沒來得及完全收回的目光，帶著一絲詢問意味地挑了挑眉。

刃牙立刻收斂神色，略顯倉促地端起面前的酒杯掩飾性地喝了一大口，借此擋住自己臉上那抹抑制不住加深的笑意。

炭火溫暖，肉香四溢，酒杯輕碰的清脆聲與男人們低沉或豪爽的交談聲交織在一起，構(gòu)成了一幅與地下格斗場血腥狂熱截然不同的、充滿生活煙火氣的圖景。屬于強者的故事，從來不止于擂臺的勝負與轟鳴，也悄然流淌在這喧鬧而溫暖的酒桌之間，溶于杯酒，化于言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