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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 離體！燼的心意（第2頁）

他握著裴意的手，轉(zhuǎn)身朝著與山洞相反的方向走。

金光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柔和的屏障，既擋住了夜里的寒風(fēng)，也隔絕了可能存在的危險。

每走一步，他的形態(tài)就凝實一分，只是偶爾會因力量不穩(wěn)而微微踉蹌，這時他會下意識地握緊裴意的手，像是在借她的溫度穩(wěn)住自己。

“我留下了一半妖力給陳忘，”他忽然開口，語氣平靜卻帶著十足的篤定，“足夠他應(yīng)對接下來的事，等我徹底穩(wěn)住形態(tài)，再回來找他?！?/p>

他知道陳忘的顧慮，也清楚裴意心里對陳忘的在意，所以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安排——既不辜負(fù)裴意的等待，也不丟下那個與自己共生許久的“同伴”。

裴意看著他側(cè)臉上漸漸清晰的輪廓，指尖輕輕回握他的手，聲音帶著哽咽卻滿是安心：“好，我們一起等他?！?/p>

夜色里，一金一黑兩道身影慢慢走遠(yuǎn)。燼的金光在前方引路，裴意的腳步緊緊跟著他，兩人的影子在月光下交疊，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隔閡與猶豫。

燼知道，此刻的虛弱只是暫時的，只要能這樣牽著她的手往前走，哪怕接下來要面對更多危險，也比讓她再等一天、再受一點委屈，都值得。

陳忘靠在山洞門口的樹干上，指尖還殘留著燼留下的妖力余溫，那股溫和的力量順著血脈緩緩流淌，竟讓他連日來緊繃的神經(jīng)也跟著松弛下來。

他望著遠(yuǎn)處那道淡金色的光漸漸融入夜色，裴意的黑色身影緊緊跟在旁邊，兩人的腳步時而交錯、時而并肩，連背影都透著說不出的契合。

風(fēng)卷起地上的落葉，掠過他的衣角，他卻沒覺得冷，反而抬手輕輕摸了摸胸口——那里不再有兩股意識拉扯的沉重，只剩下一片清明。

他想起剛才在腦海里，燼傳遞來的最后那段意念，想起裴意這些日子里藏在眼底的委屈與期待，嘴角不自覺地彎了彎，眼底的疲憊也漸漸散去，只剩下釋然的笑意。

“有情人終成眷屬啊……”他輕聲呢喃，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輕松。以前總怕自己護(hù)不住裴意，怕燼的存在會給她帶來危險，更怕自己夾在中間，連讓她安心的資格都沒有。

可現(xiàn)在看著兩人遠(yuǎn)去的方向，他忽然明白，有些感情從來不是“爭搶”，而是“成全”——燼愿意冒險脫離身體，是為了不讓裴意再等；自己守著這份妖力等待，也是為了讓他們能沒有牽掛地往前走。

他低頭看了看掌心，那道因常年握劍留下的繭子還在，只是此刻卻多了幾分溫度。

他知道，燼留下的不只是一半妖力，更是一份托付——等他們回來，等燼徹底穩(wěn)住形態(tài)。

夜色漸深，遠(yuǎn)處的金光已經(jīng)看不見了，陳忘卻還站在原地，望著那個方向笑了笑。他轉(zhuǎn)身走回山洞，添了幾塊木柴，讓篝火燃得更旺些——這不僅是為自己取暖，也是在為遠(yuǎn)方的兩人，守著一個能隨時回來的、溫暖的落腳點。

篝火的光跳在陳忘指尖，他望著木柴上漸漸燃成灰燼的火星，忽然就想起了江守魚——那個總把馬尾扎得老高，發(fā)梢沾著粉筆灰也不在意的初中同學(xué)。

那時候教室后墻的黑板報總由她負(fù)責(zé)，每次放學(xué)留到最晚，踩著夕陽往黑板上寫粉筆字，手腕轉(zhuǎn)得飛快，粉筆灰簌簌落在她洗得發(fā)白的校服袖口上。

他記得有次自己值日，忘了擦黑板就想走，被她堵在門口，手里攥著半塊斷粉筆，眼睛亮得像淬了光：“陳忘，你敢把‘岳陽樓記’留到明天，我就把你名字寫在黑板最頂上，讓全班看三天！”最后還是她陪著他一起擦，邊擦邊吐槽他“手勁小得像沒吃飯”，卻悄悄把沾了最多灰的那半塊黑板讓給了自己。

他還想起學(xué)校后山的那棵老槐樹，初三那年模擬考，他沒考好，躲在樹后揉皺了試卷。

江守魚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，手里抓著兩袋橘子味的硬糖，剝開一顆塞進(jìn)他嘴里，糖渣子硌得牙有點疼，她卻拍著他的肩膀說：“怕什么？下次考回來就是了！我媽說‘橘子糖招好運(yùn)’，給你留的，別浪費?！?/p>

那天風(fēng)把槐樹葉吹得沙沙響，她的馬尾晃來晃去，陽光透過葉子縫落在她臉上，連額角的小痣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
后來畢業(yè)那天，大家都在寫同學(xué)錄，江守魚把本子遞到他面前，扉頁上畫了只歪歪扭扭的小魚，旁邊寫著“陳忘，以后要是遇到難事兒，就想想橘子糖——甜的總能蓋過苦的！”他當(dāng)時沒太懂，只覺得她的字和人一樣，帶著股不服輸?shù)膭艃骸?/p>

此刻篝火噼啪響了一聲，陳忘才回過神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——原來隔了這么多年，他還記得她遞糖時指尖的溫度，記得她寫粉筆字時的側(cè)臉，記得那句“甜的總能蓋過苦的”。

他忽然想，要是江守魚還在，說不定會拍著他的肩膀說“你看，你護(hù)的人終于得償所愿了，該開心才對”，說不定還會塞給他一顆橘子糖，讓他嘗嘗此刻心里的安穩(wěn)。

他抬手從懷里摸出顆野果，咬了一口，清甜的滋味漫開時，竟真的想起了當(dāng)年橘子糖的味道。陳忘對著篝火笑了笑，把剩下的野果放在旁邊——就當(dāng)是，替好久不見的江守魚，也嘗一口這份安穩(wěn)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