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鐵砧號”的基因檢測室像一個巨大的玻璃容器,冷白色的光線從天花板傾瀉而下,映得金屬儀器泛著刺眼的光澤。云錚站在圓形檢測平臺中央,腳下的藍色掃描光圈緩緩轉(zhuǎn)動,帶著細微的“嗡鳴”聲,像有無數(shù)根無形的探針正穿透他的皮膚,潛入基因深處。
胸口的斷骨還在隱隱作痛,他下意識地攥緊拳頭,指尖觸到手腕上的能量手環(huán)——手環(huán)表面異常平靜,沒有任何藍光閃爍,仿佛也在忌憚這精密的檢測設備。負責操作儀器的研究員是個戴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,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飛快滑動,屏幕上跳出的基因序列圖譜像一條纏繞的銀色鎖鏈,隨著掃描進度不斷延長。
“放松,別緊張。”研究員頭也不抬,聲音透過口罩傳來,帶著一絲機械的冷漠,“基因掃描需要捕捉穩(wěn)定的堿基對信號,肌肉緊繃會影響數(shù)據(jù)精度。”
云錚深吸一口氣,慢慢放松肩膀。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——那些跳躍的基因片段里,有一段淡綠色的序列格外顯眼,和他左臂浮現(xiàn)的紋路顏色驚人地相似。就在這時,儀器突然發(fā)出一陣急促的“嘀嘀”聲,紅色的警報燈瞬間亮起,研究員猛地停下操作,湊到屏幕前,金絲眼鏡幾乎要貼在玻璃上。
“這……這是……”研究員的聲音變了調(diào),他反復放大那段淡綠色序列,手指都在微微發(fā)抖,“雙螺旋穩(wěn)定結(jié)構(gòu)基因!與初代殖裝體試驗體的基因重合度……89。3%!”
云錚的心臟猛地一沉。初代殖裝體——這個詞他只在能量手環(huán)解密的零碎數(shù)據(jù)里見過,據(jù)說與蟲族基因有著千絲萬縷的聯(lián)系。他剛要開口詢問,研究員突然轉(zhuǎn)過身,一把抓住他的胳膊,眼神里滿是震驚與狂喜,壓低聲音說:“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?你的價值比精英高10倍!聯(lián)邦一直在找‘潛在母巢溝通者’,你就是!優(yōu)先級至少是B+!”
“母巢溝通者?”云錚皺緊眉頭,“那是什么?”
“別問太多?!毖芯繂T突然松開手,迅速關掉警報,將屏幕上的基因圖譜加密保存,語氣又恢復了之前的冷漠,“后續(xù)會有人跟你解釋,現(xiàn)在站好,完成剩余掃描?!?/p>
云錚站在平臺上,心里的疑惑像潮水般翻涌。潛在母巢溝通者、初代殖裝體、89。3%的重合度……這些詞匯像拼圖碎片,漸漸拼湊出一個他不敢深想的輪廓——他的基因,從一開始就與蟲族、與殖裝體綁定在了一起,而聯(lián)邦征兵,根本就是一場針對“特殊基因”的篩選。
掃描剛結(jié)束,檢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。一個穿著深灰色軍裝的男人走了進來,肩章上的純血派徽章(銀色盾牌包裹著紅色十字,象征“人類基因純粹性”)在冷光下格外醒目。他身材高大,面容冷峻,左臉頰有一道長長的刀疤,從眉骨延伸到下頜——正是純血派軍官趙烈。
趙烈的目光直接落在云錚身上,像冰冷的刀鋒,掃過他的手腕、左臂,最后停在屏幕加密的基因圖譜上。他沒看研究員,只是沉聲問:“剛才的警報,怎么回事?”
研究員的身體瞬間繃緊,聲音都有些發(fā)顫:“趙……趙長官,是設備故障,已經(jīng)修復了?!?/p>
“設備故障?”趙烈冷笑一聲,走到控制面板前,直接輸入一串權限密碼——屏幕上的加密圖譜瞬間解鎖,那段淡綠色的基因序列赫然出現(xiàn)。趙烈的眼神驟然變得兇狠,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的配槍,指節(jié)因為用力而發(fā)白。
云錚能清晰地感受到趙烈身上的殺意,像寒冬的風,刮得他脊背發(fā)涼。他想起之前在礦場聽說的“純血派”——這群人極端反對基因改造與殖裝體,認為那是對人類純粹性的褻瀆,而自己的“雙螺旋穩(wěn)定結(jié)構(gòu)基因”,顯然觸碰了他們的底線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趙烈終于開口,聲音里沒有任何溫度。
“云錚。”云錚握緊能量手環(huán),做好了隨時應對的準備——左臂的淡綠色紋路似乎感受到了危險,開始微微發(fā)燙。
趙烈盯著他看了幾秒,突然轉(zhuǎn)身對研究員說:“把他的基因報告單獨歸檔,標為‘重點觀察對象’。”說完,他又看了云錚一眼,那眼神里的仇恨幾乎要溢出來,“好好待在這里,別亂跑——有些‘異?!?,遲早要被清除?!?/p>
趙烈離開后,檢測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。研究員擦了擦額頭的冷汗,小聲對云錚說:“你……你小心點趙長官。他家族以前是初代殖裝體的測試者,全族都因為殖裝體暴走死了,所以他最恨你們這種‘基因適配者’。”
云錚的心徹底沉了下去。他看著屏幕上自己的基因圖譜,淡綠色的序列像一條毒蛇,纏繞著他的命運。原來趙烈的敵意不是沒有原因,家族的滅門之仇,讓他把所有與殖裝體、與特殊基因相關的人都當成了仇敵。
“你的報告我會交給‘進化派’的教官,他們會保護你?!毖芯繂T快速整理好數(shù)據(jù),遞給云錚一張芯片,“這是你的基因檢測初步結(jié)果,收好,別讓純血派的人看到。”
云錚接過芯片,冰涼的觸感從指尖傳來。他走出檢測室,通道里的冷風吹在臉上,卻讓他更加清醒——他不僅成了聯(lián)邦重點關注的“潛在母巢溝通者”,還成了趙烈的“清除目標”。接下來的路,比在礦星躲避鐮刀蟲還要危險。
通道盡頭,老吳和張疤正等著他。老吳趕緊迎上來:“怎么樣?沒出什么事吧?剛才看到趙烈進去,我還擔心……”
“沒事?!痹棋P把芯片藏進工裝內(nèi)側(cè)的口袋,緊緊貼著能量手環(huán),“只是普通的基因掃描。我們先回艙室,有什么事回去再說?!?/p>
他走在前面,能感覺到背后有一道冰冷的目光——趙烈正站在通道的拐角處,盯著他的背影,手還停留在腰間的配槍上。云錚沒有回頭,只是攥緊了拳頭,胸口的斷骨傳來陣陣鈍痛,卻遠不及心里的寒意——他知道,一場針對他的獵殺,已經(jīng)悄然拉開了序幕。而他手腕上的能量手環(huán),和口袋里的基因芯片,將是他在這場危機中唯一的籌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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