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雪茹匆匆回到酒館,徐慧珍迫不及待地問道:“她都說了些什么?”經(jīng)過今天這一遭,陳雪茹算是徹徹底底地相信了一句話:跟聰明人在一起,自己也能跟著受益。她嘆了口氣,緩緩說道:“她說寥玉成賭博輸了個底兒掉,現(xiàn)在撐死只能拿出原來的三成。上次他給五成我們沒答應(yīng),就是因為已經(jīng)沒錢了?!薄澳沁€等什么,趕緊答應(yīng)她呀?!毙旎壅涿摽诙觥!敖^對不能讓他少給一分錢!”范金友幾乎在同一時間斬釘截鐵地說道。
陳雪茹此刻滿心苦澀,恨不能大哭一場,直怪自己當(dāng)初行事不夠檢點。她心里明白,要是自己能自愛一些,或許還有一線希望能和那個讓自己心心念念、一生都難以忘懷的男人長相廝守。經(jīng)此一事,她也算是徹底看清了身邊所謂朋友的真面目。陳雪茹心里篤定,要是同樣的事情發(fā)生在徐慧珍身上,徐慧珍絕對不可能這么輕易地就選擇放手、答應(yīng)對方的條件。而范金友,在利益面前,那副貪婪丑惡的嘴臉再一次暴露無遺。
“我現(xiàn)在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?;壅洌嫘闹x謝你,在我這么困難的時候,還能不計前嫌地幫我出謀劃策。至于金友,唉,咱們倆這關(guān)系,就算沒有這三成的錢,金友,你覺得你的態(tài)度能有啥變化嗎?”陳雪茹苦笑著說道?!把┤?,我絕對不會變!”范金友拍著胸脯,信誓旦旦地保證道。徐慧珍手輕輕摩挲著酒碗,目光落在陳雪茹臉上,那張熟悉又仿佛有些陌生的臉,讓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。她察覺到,陳雪茹的辦事風(fēng)格和以往相比,變化實在是太大了,大到都讓人有些不敢相信。
這一天,王薇走出飯店,老遠就瞧見自己的愛人迎了上來。齊紅兵伸手接過王薇手中的自行車,滿臉笑意地說道:“老婆,我都說了多少回了,你就踏踏實實地歇著,把自己照顧好就行。你老操心照顧我,我都要被你慣壞啦?!薄凹t兵,你呀,主要任務(wù)是好好休息,照顧好自己。你老這么照顧我,我可得驕傲了?!蓖蹀弊旖呛?,坐在了車后座上,可心里卻有些七上八下的。中午和陳健在一起時太過瘋狂,直到現(xiàn)在,她的腿還有些發(fā)軟,心里直犯嘀咕,就怕晚上在齊紅兵面前露餡。她在心里默默想著,陳健啊陳健,你可千萬別騙我。實在不行,我就真跟著你浪跡天涯去。
回到家,王薇手腳麻利地把帶回來的兩個菜熱好,隨口問道:“今天想喝點不?”“嘿嘿嘿,那就少來點,你平日里忙里忙外的,也挺辛苦。要是因為陪我喝酒,明天上班都沒精神,那可就太不應(yīng)該了。”齊紅兵笑著回應(yīng)道。王薇一聽這話,心里忍不住犯起了嘀咕,心說就算我再怎么配合,你們男人之間,這種事兒難道都不交流交流嗎?你就一點都沒察覺到我今天狀態(tài)不對勁?想到這兒,她心里有些不痛快,語氣也不自覺地冷了幾分:“那你還是別喝了吧。”
齊紅兵一下子愣住了,臉上閃過一絲詫異,隨即又笑著說道:“老婆,還是喝點吧,好歹也能助助興?!薄靶邪桑悄愫劝?。你在外面風(fēng)里來雨里去的,為這個家付出了太多。你不在家的時候,我夜里經(jīng)常睡不著,你一在我身邊,我心里就踏實,睡得可香了。”王薇輕聲說道,話語里帶著幾分柔情。齊紅兵聽了,頗為感動,深情地說道:“老婆,我知道你不容易。等我熬到船長的級別,就不跑船了,好好在家陪你。你也知道,我就是想爭口氣,讓咱們這個家過得更好?!蓖蹀甭犃诉@話,心里一陣迷茫。她不得不承認,丈夫為了這個家,確實付出了許多。難道陳健說得有道理?下午和陳健在一起時,她心思都在別處,沒怎么認真聽陳健說話。想到這兒,她懊惱地在自己腿上掐了一下,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,疼得她忍不住輕呼一聲:“啊。”“怎么了?”齊紅兵關(guān)切地問道。“沒事兒,剛手指甲不小心劃著腿了。”王薇連忙掩飾道。
“我跟你說,我現(xiàn)在也算是高級船員了,你要是身體不舒服,有診斷書就趕緊休息,別為了那點錢把自己身體累垮了。咱們還得指望你給老齊家生個大胖孫子,讓長孫在咱們家誕生呢!”齊紅兵說著,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。王薇原本心里那點感動,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。她心里清楚,這個有些自戀的丈夫,又要開始例行公事了。她深吸一口氣,就好像是為了堅守心中某個信念一般,努力扮演起一個盡職妻子的角色。齊紅兵今天心情格外好,滿心期待著能為齊家添一個長孫。他心里想著,你們不是都瞧不起我嘛,可我偏要讓你們看看,我能養(yǎng)育出多么優(yōu)秀的孩子。這一晚,齊紅兵似乎找回了新婚時的感覺,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別樣的氛圍里。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流逝。王薇這才真切地體會到,人們常說的酒能助興,還真是有幾分道理。在王薇默默在心里數(shù)到三百一十三下的時候,齊紅兵似乎終于察覺到了王薇的疲憊,心中涌起一絲憐惜,決定適可而止。
他起身整理好自己,王薇看著丈夫的舉動,心里不禁感慨,齊紅兵這人,本質(zhì)上其實是個善良的人,只是有時候有些自大,還帶著點大男子主義。另一邊,陳健吃過晚飯,便一頭扎進抄書的事兒里。今天他心里沒了那些雜七雜八的念想,抄書的進度格外快。晚上七點半,他放下手中的筆,活動了一下久坐后有些僵硬的身體,接著開始扎馬步。剛扎了十幾分鐘,雙腿就開始有些打顫,站不穩(wěn)了。陳健順勢站起身來,他心里清楚,中午的經(jīng)歷讓身體消耗不小,自己雖說年輕,但也得注意身體。他在心里暗自想著,什么時候自己能一口氣蹲上幾個小時,到那時候,很多事兒或許就都不在話下了。不過很快,他又自嘲地搖了搖頭,心想自己這是在做什么美夢呢,還是趕緊洗洗睡吧。
第二天早晨,陳健就著昨晚剩下的飯菜簡單吃了幾口,這越發(fā)堅定了他去港島闖蕩的信念,就好像又往心里的天平上放了一根沉甸甸的稻草。吃完飯后,他回到桌前,先是寫了兩章書稿,接著開始練大字,等寫滿了三張報紙,他才停筆??戳丝磿r間,差不多該準備去上班了。到了單位,陳健今天早上沒像往常一樣去辦公室和同事們閑聊,而是斜坐在自己的椅子上,點上一根煙,打算要是沒什么事兒,就瞇一會兒。“陳師傅,隊長找你?!蓖饷?zhèn)鱽硗碌暮奥??!爸懒?。”陳健?yīng)了一聲,起身朝著辦公室走去。推開門,只見辦公室里八九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他。陳健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,疑惑地問道:“怎么了?我褲子穿得挺正常的呀。”“陳健,剛才有個女孩打電話找你?!惫犻L笑著說道?!罢椅??我同桌不是都結(jié)婚了嗎?”陳健心里一驚,心說該不會是傻娥子吧,不過表面上還是裝出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。辦公室里頓時響起一陣哄堂大笑,眾人笑得前仰后合。
“好了好了,不逗你了,是正陽門的服裝店找你。”郭隊長接著說道。“我就說嘛,雖說我長得玉樹臨風(fēng),可還不至于有女孩主動打電話找我。估計是我做的衣服做好了,叫我去試穿。中午吃完飯我就過去看看?!标惤⌒χ忉尩?。“你做的什么衣服?還得專門去服裝店?”有同事好奇地問道?!白隽艘惶字猩窖b,還有一件大衣?!薄皢眩鲞@么多,這是春心萌動,打算去招蜂引蝶啦?”又是一陣哄笑。“反正以后我媳婦要是問我,這些花花腸子都是跟誰學(xué)的,我就說是跟你們學(xué)壞的!”陳健半開玩笑地說道?!澳憧蓜e胡說八道,我可沒教你這些亂七八糟的啊!”郭廣鐘連忙擺手說道?!肮?,就是你帶頭,領(lǐng)著他們教我的!”“對,對,我們就是跟著瞎起哄,主要還是郭隊教的!”眾人你一言我一語,辦公室里充滿了歡聲笑語?!拔椰F(xiàn)在算是體會到竇娥被冤枉時是啥心情了!”郭廣鐘苦笑著說道,可臉上卻也滿是笑意。
這辦公室里的笑聲太大,連外面的修理工都被吸引了過來。郭廣鐘見狀,趕緊說道:“笑也笑了,鬧也鬧了,都拿著派工單去干活吧?!标惤∧弥?,跟著眾人一起離開了辦公室。坐在車上,陳健心里琢磨著,陳雪茹要是沒什么要緊事兒,肯定不會專門打電話找他。要么是錢的事兒有了著落,要么就是拒絕給錢,想來想去,應(yīng)該也就是這兩件事兒,不可能有別的什么事兒需要打電話來。想明白了這一點,陳健便集中精力開始干活。上午的時間過得飛快,轉(zhuǎn)眼間就到了中午。吃過午飯,陳健連工作服都沒換,就騎著車直奔服裝店而去。店里的陳雪茹遠遠瞧見陳健來了,趕忙迎了出來,推開門說道:“怎么有空過來了,是不是有什么事兒?”陳健心里明白,這是不方便在外面說話,便順著話茬說道:“我想做套西裝?!薄罢堖M吧。”陳雪茹側(cè)身扶住門,示意陳健先進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