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株支撐著整個律法體系的青銅樹,也發(fā)出一陣哀鳴,開始迅速枯萎,最終倒塌,化為一堆朽木。
倒懸的銅鐘,失去了力量的支撐,碎裂成無數(shù)齏粉,消散在空氣中。
天地之間,一片寂靜。
沒有火焰的跳動,沒有金屬的撞擊,甚至連風的聲音都消失了。
就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之中,第一縷晨光,終于穿透了重重迷霧,照進了山谷。
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顏色,沒有火焰的炙熱,沒有刀劍的冰冷,卻是人間最溫暖的光芒。
顧一白緩緩地放下手中的刀,感受著胸腔內兩顆心臟同時跳動的詭異節(jié)奏。
他抬起頭,看向遠方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。
“……下一個,該輪到誰了呢?”
南嶺群山陷入死寂,像是被時間遺忘的角落。
沒有風,樹葉靜止在半空,仿佛被透明的膠水凝固;沒有火,往日里跳躍的篝火此刻只剩一堆冰冷的灰燼,曾經(jīng)熟悉的溫暖蕩然無存;沒有光,太陽被厚重的云層遮蔽,天地間一片壓抑的灰暗。
鐵母洞前,顧一白如同一只被抽去了脊梁的蝦米,狼狽地跪伏于地。
胸口劇烈起伏,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要把肺葉撕裂。
兩顆心臟在他胸腔內橫沖直撞,像是兩只被困在籠中的野獸,瘋狂地想要掙脫束縛。
那節(jié)奏紊亂得如同被雷擊穿的鼓點,一下重一下輕,仿佛隨時都會停止跳動。
他手中,那柄曾寄托著無限希望的新律刃,如今已化作一塊焦黑的殘片,靜靜地躺在那里,像是在嘲諷他此刻的狼狽。
胸前,那妖異的蝶印早已徹底消散,只留下幾道猙獰的傷疤,提醒著他剛剛經(jīng)歷的慘烈。
可體內,卻像是有一萬根細針在穿行經(jīng)絡,每一寸血肉都在發(fā)出痛苦的哀鳴——那是“雙心共搏”帶來的瘋狂反噬。
“呸!”顧一白狠狠地啐了一口血沫,想要站起身,卻發(fā)現(xiàn)雙腿麻木得失去了知覺。
他掙扎了幾次,最終還是無力地癱倒在地,只能發(fā)出粗重的喘息聲。
就在這時,一雙粗糙的大手扶住了他。
鐵婆婆蹲下身,用那雙飽經(jīng)滄桑的眼睛,靜靜地注視著他。
她從腰間掏出一把黑黢黢的鐵鉗,夾起一塊冷卻的燼核碎片,毫不猶豫地按在了顧一白的心口。
“嘶——!”
顧一白倒吸一口涼氣,只覺得一股寒意瞬間從心口蔓延至全身,將他所有的痛苦都凍結。
“你砸了爐,可火還在骨里燒。”鐵婆婆的聲音依舊是那么的冷硬,像一塊千年寒冰,“你以為這樣就完了?沒那么容易。想活命,就得把臟東西煉出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