怒哥察覺到主人氣息紊亂,知道情況不妙。
它不顧柳七的警告,硬生生地撞進了鐵母洞。
就在它觸碰到顧一白肩頭的瞬間,腦海中最后一塊記憶碎片轟然炸開。
暴雨之夜,一只剛剛破殼的小雞,可憐巴巴地蜷縮在廢墟之中,渾身濕透,瑟瑟發(fā)抖。
顧一白將半塊冷硬的餅掰碎,喂給它。
他輕輕撫摸著小雞的絨毛,輕聲說道:“你不該死在這兒……你是我的雞?!?/p>
怒哥的雙目瞬間變得赤紅,如同兩顆燃燒的寶石。
它的喉嚨里發(fā)出一聲不屬于禽類的悲鳴,那聲音充滿了痛苦和決絕。
它猛然展開翅膀,不顧一切地撲向熔爐,以自身燃燒的金焰為引,主動撞向那把新鑄的律刃!
火焰纏繞著刀身,形成一道栩栩如生的鳳形紋路,那刀鳴聲,如同泣血的悲歌。
顧一白怔怔地接住從空中墜落的怒哥,它的羽毛已經(jīng)變得黯淡無光,氣息也變得微弱。
但是,它仍然用喙輕輕地啄了啄顧一白的手心——那是初契完成時的回應(yīng),也是它對主人最后的告別。
顧一白感覺到手心里傳來一陣微弱的,卻又無比堅定的力量。
他緩緩抬起頭,望向手中的刀。
他聽見怒哥在他耳邊說。
“顧一白,你可別……”
顧一白死死地抱著懷里的小雞崽,那曾經(jīng)桀驁不馴的鳳種,如今卻像一團失去了溫度的絨毛,輕得讓人心疼。
他能感受到怒哥殘存的、微弱卻堅定的力量,仿佛在說:“別放棄,往前走?!?/p>
千里之外,南嶺腹地,那深埋于鐵脈之下的倒懸銅鐘,發(fā)出了一聲沉悶的轟鳴,仿佛古老的心臟重新跳動。
斑駁的鐘身上,無數(shù)細小的裂紋如同蛛網(wǎng)般蔓延,最終匯聚成一道猙獰的豁口。
鐘內(nèi),第七具身影,一個年輕版的顧承焰,靜靜地懸浮著。
他緊閉雙眼,胸前的蝶印卻驟然亮起,妖異的光芒刺破了無盡的黑暗。
他的嘴角,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,那笑容,既熟悉又陌生,仿佛一個沉睡已久的靈魂,終于找到了歸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