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手心冰涼,像是能撫平一切躁動。
“它沒死……”阿朵的聲音依舊清冷,但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。
她抬起頭,凝視著顧一白的眼睛,“它在學‘沉默’?!?/p>
顧一白微微一怔,他能感受到胸口那股躁動的力量,確實沒有完全消散,而是像一條蟄伏的毒蛇,隱藏在暗處,伺機而動。
阿朵閉上眼睛,眉心的銀花綻放出微弱的光芒。
無數細若游絲的蠱絲,從她指尖涌出,悄無聲息地探入地底。
片刻后,她猛然睜開雙眼,瞳孔中閃過一絲銀色的光芒,“地下有東西在寫……不是名字,是‘不’字——一遍又一遍,像在模仿你。”
“不”字?
顧一白心頭一震,他斬斷了愿種,阻止了“薪引”的蔓延,他所做的一切,都是為了“不”。
難道說,這反愿的力量,竟然如此頑固,即便愿種已滅,它依然想要繼續(xù)存在下去?
“呵呵……咳咳……”
一陣虛弱的笑聲傳來,帶著濃濃的嘲諷。
碎裂的碑石縫隙中,一縷微弱的火光閃爍,怒哥那幾近透明的殘魂,緩緩浮現出來。
他已經虛弱到了極點,形體幾乎無法維持,只有一縷細細的火絲,還倔強地纏繞在他那柄破碎的鐵錘之上。
他那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,此刻黯淡無光,像是風中殘燭,隨時可能熄滅。
他死死地盯著顧一白,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石在地上摩擦,“你破了愿種……可你心里那把火,比它還燙?!?/p>
怒哥抬起爪子,顫顫巍巍地指向顧一白的心口,“你不愿燒,可你愿‘替他們不燒’——這不還是替?老子告訴你,火不怕人恨它,怕的是人忘了自己是誰?!?/p>
怒哥的話,如同當頭棒喝,狠狠地敲擊在顧一白的心頭。
是啊,自己不愿成為“薪引”,不愿被“愿”所束縛,可自己所做的一切,難道不是在代替那些被“愿”所裹挾的人們,去選擇“不燒”嗎?
這不依然是一種“替”嗎?
自己斬斷了舊的枷鎖,卻又給自己套上了新的枷鎖。
這“不愿”本身,難道不也成了一種新的“愿”嗎?
顧一白的臉色變得蒼白,他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,直沖頭頂。
他突然意識到,自己陷入了一個更大的陷阱。
“唉……”一聲長長的嘆息,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