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一白依舊保持著蹲伏的姿勢,指尖猩紅,仿佛在進行著一場血色的祭祀。
他神情專注,每一筆都力透紙背,在火壇周圍勾勒著繁復而古老的符文。
那些符文仿佛擁有著某種神秘的力量,在鮮血的浸潤下,散發(fā)出淡淡的紅光,與壇中躍動的青色火焰交相輝映,形成了一種詭異而迷離的景象。
阿朵則盤膝坐在顧一白身后,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。
她面色蒼白,眉頭緊鎖,額頭上滲出了一縷銀色的絲線,如同蛛絲般纖細,卻又堅韌無比。
那銀絲緩緩地探入地火脈之中,小心翼翼地試探著,仿佛在進行著一場危險的冒險。
突然,那銀絲猛地顫動了一下,如同受到了驚嚇一般,迅速地縮了回來。
阿朵猛然睜開雙眼,她抬起手,在空中劃出一道奇特的紋路,那紋路如同蜈蚣般扭曲,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惡氣息。
顧一白眸光一凝,瞬間明白了阿朵的意思。
他沉聲道:“不是附身……是寄生已久?!彼穆曇舻统炼潇o,卻帶著一種洞察一切的智慧,“這火陣點的不是九人,是九個‘容器’,而吳龍早就在里面?!?/p>
他終于明白,吳龍的計劃遠比他想象的更加陰險和狡詐。
他不是想要暫時占據(jù)某個人的身體,而是想要將自己的靈魂徹底寄生在這些人的身體之中,將他們變成自己的傀儡,為自己所用。
就在這時,一陣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傳來,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鐵秤婆拄著一根烏木拐杖,緩緩地走了過來。
她佝僂著身軀,臉上布滿了皺紋,但那雙眼睛卻依然銳利而陰沉,仿佛能夠看穿人心。
她從懷中取出一桿銹跡斑斑的小秤,那秤的樣式古老而怪異,秤盤如同舌頭般細長,秤鉤則如同鋒利的牙齒,散發(fā)著一種令人不安的氣息。
“判心秤,三百年未開?!辫F秤婆沙啞的聲音響起,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傳來,“稱得出魂有沒有‘貪味’?!彼痤^,瞥向村北的方向,目光中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嘲諷,“那老頭灶火十年不熄,可人卻瘦得只剩皮包骨——火養(yǎng)人,還是人養(yǎng)火?”
鐵秤婆的話,如同尖刀般刺破了籠罩在眾人心頭的迷霧。
是啊,火養(yǎng)人,人也養(yǎng)火。
但如果一個人長期被火焰炙烤,卻反而變得越來越虛弱,那只能說明,這火焰之中,隱藏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就在眾人沉思之際,羅淑英率領著一眾地師弟子,開始布置“凈火結界”。
他們口中念念有詞,吟誦著古老的咒語,試圖凈化火脈之中的污濁之氣。
然而,在羅淑英的袖中,卻藏著一枚血紅色的玉符,那玉符散發(fā)著妖異的光芒,仿佛蘊藏著某種邪惡的力量。
羅淑英一邊念咒,一邊悄無聲息地將那枚血玉符嵌入陣眼之中。
她低聲自語道:“吳龍雖妖,其魂卻含鳳種殘息,若能煉為‘火奴’,我便可執(zhí)掌薪命傳承?!彼穆曇舫錆M了野心和貪婪,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,她不惜利用吳龍的殘魂,甚至背叛自己的信仰。
然而,就在羅淑英的陰謀即將得逞之際,一個瘦小的身影突然沖了出來,一把打翻了她手中的符紙。
那是一個小啞巴,平時沉默寡言,總是默默地跟在阿朵身后。
但此刻,他的雙眼卻變得赤紅如金,仿佛燃燒著熊熊的火焰。
他指著羅淑英的喉嚨,發(fā)出含糊不清的聲音,但那聲音卻如同雷霆般在羅淑英的耳邊炸響——“火不認主,只認愿。你心火已濁?!?/p>
那是火語,是地火脈的意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