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顫巍巍地從腰間摸出九枚銹跡斑斑的鐵釘,那是他年輕時用過的,為了重鑄魂鍋而特意留下的。
老爐頭深深吸了一口氣,仿佛要將這片土地上殘留的最后一絲希望都吸入肺中。
他彎下腰,用顫抖的手,將那九枚鐵釘,按照一種極其古老而隱秘的方位,一枚一枚地釘入泥土之中。
“鐺……”
每釘下一枚鐵釘,自地底深處便傳來一聲沉悶的鍋鳴,像是古老的戰(zhàn)鼓,在無聲地述說著過往的戰(zhàn)爭。
那聲音低沉而悠遠(yuǎn),震得人的心頭一陣發(fā)麻。
九枚鐵釘盡數(shù)沒入土中,老爐頭毫不猶豫地拔出腰間的破舊匕首,狠狠地割開了自己滿是褶皺的腕脈。
鮮紅的血液,像是不要錢一般,汩汩地涌出,灑落在九枚鐵釘?shù)尼斒字稀?/p>
“鍋不滅,火不熄,執(zhí)火者若弱,老匠便替天敲一錘!”
老爐頭嘶啞著嗓子,用一種近乎詠嘆般的語氣,念誦著古老的咒語。
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,帶著一種蒼涼而悲壯的味道。
話音剛落,九枚鐵釘齊齊亮起一道妖異的暗紅色光芒。
九道光芒交織在一起,形成一道暗紅色的光脈,自地底深處,蜿蜒著向井口的方向延伸而去。
井中,原本昏昏欲睡的怒哥猛然驚醒,他只覺得一股滾燙的熱流,自腳底直沖腦門。
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小錘,卻發(fā)現(xiàn)那柄小錘竟然開始無風(fēng)自動,發(fā)出嗡嗡的顫鳴聲。
他低頭看去,只見魂鍋爐底的雞爪印,竟然開始散發(fā)出耀眼的金光。
在那金光之中,一行模糊的古字,緩緩地浮現(xiàn)出來。
“火傳非血,而在心燃?!?/p>
怒哥死死地盯著那行古字,突然,他感覺到背后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。
他猛地轉(zhuǎn)過身,卻看到……
怒哥雙翅展開,鳳火自心口蠱卵噴涌而出,直灌魂鍋爐底。
他刻意避開顧一白命絲纏繞的鍋沿,只以自身血契之力鍛打鍋體。
鍋身震顫,雞爪印逐漸加深,可火焰忽明忽暗,似有外力壓制。
他怒吼:“誰在掐老子的火?!”爪中小錘猛擊鍋壁,一道火波擴(kuò)散,竟照出地底九枚銀灰釘樁,呈鎖鏈狀圍困井位。
就在這時,一股陰冷的氣息自地底深處蔓延而來,怒哥的心跳驟然加快,如同被什么東西纏住了心臟。
他握緊小錘,感受到一股強(qiáng)烈的威脅,冷汗順著額角滑落,滴落在熱氣騰騰的鍋面上,瞬間被蒸發(fā)得無影無蹤。
吳龍伏于村北斷崖,將最后一枚毒樁釘入巖縫,樁頂鑲嵌的蜈蚣蠱眼緩緩轉(zhuǎn)動,與地脈相連。
她冷笑:“命鍋靠地火,地火靠脈走——我斷你九脈,看你火從何來!”毒氣順脈而行,直逼井心,魂鍋驟然發(fā)黑,鍋底爪印竟開始龜裂。
她輕輕撫摸著那枚銀灰色的釘樁,臉上露出一個冷酷的笑容。
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,她輕聲嘀咕:“三十年的等待,只為這一刻。怒哥,你那孱弱的命火,只能是我的踏腳石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