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子轉(zhuǎn)身離去,身影融入廊柱之間,像一滴水落進河里。
沈知微回到主殿,太子還在等她。
“母后,此人言語恭敬,但兒臣總覺得不對?!迸嵴蜒艿吐曊f,“北狄這些年雖遭雪災,但不至于主動求和。何況從前他們屢次毀約,如今怎會突然講信義?”
“因為他們覺得有機可乘?!彼睾熀螅斑呹P(guān)最近調(diào)防,兵力分布變動頻繁。他們以為這是破綻?!?/p>
“那我們要如何應對?直接揭穿?”
“不能?!彼龘u頭,“使節(jié)代表一國顏面,若無實據(jù)就定罪,北狄可借此宣戰(zhàn)。我們得讓他們自己露出馬腳?!?/p>
正說著,殿外又有人疾步而來。
是太上皇身邊的近侍。
“啟稟皇后,太上皇請您即刻前往太極殿偏殿議事?!?/p>
沈知微起身,披上外裳便走。
偏殿內(nèi),裴硯站在窗前,手里握著一份邊報。他聽見腳步聲轉(zhuǎn)過身,眉頭未松。
“你看到了?”他問。
“剛見完使節(jié)?!彼f,“他們想換函?!?/p>
裴硯冷笑:“我就知道。北狄狼性難改,哪有什么和平可言?!?/p>
“但這次不同。”她走近幾步,“他們是沖著《邊防布防圖》來的。不只是想打,是想精準地打?!?/p>
裴硯眼神一沉:“那份圖現(xiàn)在在誰手里?”
“工部尚書昨夜送來了副本,原件已鎖進內(nèi)庫鐵柜,鑰匙由我親自保管?!?/p>
“那就讓他們來拿?!迸岢幝曇衾湎聛?,“你打算怎么做?”
“給他們機會?!彼币曀?,“讓驛館守衛(wèi)松一些,安排‘疏忽’的時機。讓他們以為能得手,才會真正動手?!?/p>
裴硯盯著她看了幾息,忽然道:“你比從前更狠了?!?/p>
她沒笑,也沒反駁:“我不是要狠,是要贏。從前我被人害死的時候,沒人給我留余地?,F(xiàn)在輪到我執(zhí)棋,我不必仁慈。”
裴硯沉默片刻,終于點頭:“準你行事。但有一點——一旦確認他們竊取軍情,立刻收網(wǎng),不得拖延?!?/p>
“我知道分寸?!?/p>
她轉(zhuǎn)身要走,又被叫住。
“知微?!迸岢幷驹谠兀曇舻土诵?,“別讓他們傷到你?!?/p>
她回頭看他一眼:“不會。這次,是我設(shè)的局?!?/p>
回到主殿,她立刻提筆寫下一道密令,交給心腹女官:“送去工部,讓尚書大人準備一份‘邊防圖’副本,內(nèi)容要看起來真實,但關(guān)鍵關(guān)口標注錯誤。今晚必須做好?!?/p>
女官領(lǐng)命而去。
她又召來內(nèi)務總管:“明日設(shè)宴招待北狄使團,地點定在含光殿。排場要大,護衛(wèi)要多,但驛館那邊……守衛(wèi)減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