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微指尖在燭火上輕輕一彈,火苗晃了半寸。她剛把那份初試安排遞出去,兵部尚書的腳步聲就到了門外。
裴硯站在她身側,目光落在密信上。信紙展開時發(fā)出細微的響動,像風刮過枯葉。
“西域使團入境,帶鐵器千斤?!鄙蛑⒛钔曜詈笠痪?,抬眼看向裴硯,“他們不是來談的?!?/p>
裴硯沒說話,只是將信紙翻了個面。背面有墨點勾出的路線圖,從西北關隘一路向東,終點停在北狄王庭。
沈知微閉上眼,腦中響起冰冷機械音:“心鏡系統(tǒng)已冷卻完畢,可用一次?!?/p>
她再睜眼時,視線穿過殿門,落向宮墻外的街巷。醉仙樓的燈籠還亮著,紅光映在青石道上,像潑灑的酒漬。
“東瀛人進京了?!彼f。
裴硯皺眉: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我能感覺到。”她沒解釋更多,轉身走向偏閣,“叫影衛(wèi)集結,封鎖東南三坊?!?/p>
女官迎上來,手里捧著一套歌女的衣裙。緋色短衫,繡金腰帶,發(fā)間該插一支銀蝶釵。
“你的人能混進去?”沈知微問。
“已經在里面了?!迸俚吐暣?,“今早以替班身份入樓,現在是第三輪獻舞。”
沈知微點頭,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。瓶口封著蠟,搖起來沒有聲音。
“藥放酒里,別讓他當場倒下。等他離開雅間再發(fā)作?!?/p>
女官接過瓶子,低頭退下。
沈知微坐到案前,鋪開一張城防圖。她的筆尖點在醉仙樓的位置,畫了個圈。又往四周標出四個暗哨點,分別對應東西南北巷口。
時間一點點過去。更鼓敲到二更,殿外傳來輕微叩擊聲。
女官回來了,臉上帶著汗意。
“進了?!彼f,“他喝了酒,正要起身離開雅間。我們的人跟在后面,等他走下樓梯就動手?!?/p>
沈知微站起身:“走?!?/p>
兩人穿過宮道,直奔東華門。夜風卷起她的裙角,但她走得穩(wěn)。遠處醉仙樓的燈火依舊明亮,樓下已有百姓散去的身影。
她們在街角停下。一名男子扶著欄桿走出酒樓,腳步虛浮。歌女緊跟其后,手中帕子一揚,一根銀針悄無聲息扎進他后頸。
那人身體一僵,隨即軟倒。兩名暗衛(wèi)從兩側沖出,用黑布裹住他,抬進旁邊馬車。
整個過程不到十息。
馬車駛回宮中,停在偏殿后門。沈知微親自掀開車簾,看見那張臉——瘦削,顴骨高,眼角有一道舊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