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微走下臺階時,風(fēng)正吹得緊。她沒有回鳳棲宮,而是拐向西廊,腳步沉穩(wěn)。一名女官低著頭等在轉(zhuǎn)角處,手中捧著一個烏木匣子。
“東西拿到了?”沈知微停下問。
女官點頭,“藏在冷宮東墻夾層里,一共七卷,都是先帝年間未錄入正冊的舊檔。”
沈知微伸手接過匣子,指尖觸到冰涼的雕紋。她沒再說話,轉(zhuǎn)身進了偏殿。門一關(guān),燭火晃了兩下。
她把匣子放在案上,掀開蓋子。泛黃的紙頁堆疊著,字跡潦草,有幾頁邊緣焦黑,像是從火里搶出來的。她翻到第三頁,目光落在一行小字上:“永昌三年,沈氏母女離府當日,內(nèi)務(wù)司支銀三兩,用途:清查廢宅雜物?!?/p>
她盯著那行字看了片刻,又往后翻。一張藥單夾在中間,上面寫著幾種藥材名稱,旁邊批注:“每月初一送至西市濟安堂,由張掌柜親收?!?/p>
她記下了名字。
門外傳來腳步聲,很輕,但節(jié)奏分明。她抬眼時,裴硯已經(jīng)推門進來。他脫了外袍,只穿一身玄色常服,肩頭還帶著外面的風(fēng)寒氣。
“你查的是你母親的事。”他開口。
沈知微合上匣子,“你知道這本賬?”
“我知道有人不想讓你看到它。”裴硯走到案前,手指點了點那張藥單,“這張單子,十年前就該燒了?,F(xiàn)在還能找到,說明有人故意留著尾巴?!?/p>
“為什么?”
“為了引你出來?!彼粗?,“他們怕你不動,就留個線頭,等你去扯??赡阋坏﹦邮?,就會牽出整條暗鏈。”
沈知微沉默了一會兒,“我不在乎是不是陷阱。只要能證明她不是罪婦,我就要查到底。”
裴硯點頭,“我已經(jīng)下令封了檔案房,誰也不準進出。另外,詔獄那邊也準備好了。那個張掌柜,昨夜被抓進來,一直不開口?!?/p>
“我去看看?!?/p>
“我陪你去。”
兩人并肩出了偏殿。天色陰沉,宮道上的石板被風(fēng)吹得發(fā)亮。禁軍沿路列隊,沒人說話。
詔獄在宮城西北角,入口低矮,鐵門厚重。守衛(wèi)見裴硯親自前來,立刻跪地讓開。獄丞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迎上來,聲音發(fā)抖:“陛下……皇后娘娘……犯人已在審訊堂候著。”
裴硯沒理他,徑直走進去。
堂內(nèi)昏暗,只有頭頂一盞油燈。張掌柜坐在角落,雙手被鐵鏈鎖住,臉上有淤青,嘴角裂開一道口子。他抬頭看見兩人,身子猛地一縮。
沈知微站在他面前,沒說話。她閉了一下眼,系統(tǒng)啟動。
三秒心聲響起——【只要我不說,他們就不能動我家人……可那人答應(yīng)過保他們的命……】
她睜開眼,看向裴硯,“他背后有人承諾庇護他的家人?!?/p>
裴硯冷笑一聲,轉(zhuǎn)身對獄丞道:“傳令下去,張氏一族十三口,即刻押入死牢,待秋后同斬?!?/p>
張掌柜猛地抬頭,“不可能!你們不能這樣!”
“我能。”裴硯盯著他,“你說不說,只差一句話。說,全家免罪;不說,一個不留。”
“我說了也是死!那人不會放過我!”
“那你試試看,是我快,還是他快?!迸岢帗]手,兩名侍衛(wèi)抬著一口黑棺進來,重重放在堂中央。
張掌柜臉色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