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史張了張嘴,說不出話。
她不再理會,只對裴硯道:“北狄新王登位不足三月,根基未穩(wěn),此時求親,非為結(jié)盟,實為試探。他想知道,我們有多軟弱。”
裴硯點頭:“你說得對?!?/p>
她將手中殘紙遞出:“這信紙用的是北境特制松紋箋,墨中有沙粒,唯有王庭近臣可用。送信之人,絕非普通使節(jié)?!?/p>
裴硯接過,交給身旁內(nèi)侍:“封存,交諜網(wǎng)追查來源。”
群臣肅然。有人低聲議論,說皇后今日手段凌厲,前所未見;也有人說此舉必招邊患,太過冒險。但無人敢當(dāng)面反駁。
沈知微走下丹墀,拾起一片碎紙,仔細看了看,放入袖中。她轉(zhuǎn)身欲離殿,忽聽身后傳來低語。
“婦人掌權(quán),終究情緒用事……”
她停步,未回頭,只問:“哪位大人所言?”
殿中無人應(yīng)答。
她淡淡道:“三日前,北狄騎兵劫掠我邊境村落,燒屋殺人,擄走婦孺二十七人。不知哪位大人曾為此上奏請戰(zhàn)?又哪位大人,如今反倒怕他們動怒?”
無人出聲。
她邁步走出大殿,身影挺直,步伐穩(wěn)健。天邊已有微光,晨霧未散,宮道兩側(cè)燈籠尚亮。
她一路走向鳳儀宮,沿途宮人見她神色冷峻,紛紛低頭避讓。女官迎上來,想接過她外袍,被她搖頭拒絕。
進入前殿,她取出袖中殘紙,放在案上。又喚來心腹女官:“召暗線首領(lǐng),半個時辰后見我。”
女官領(lǐng)命退下。
她坐在案前,提筆寫下幾行字,封入信匣。這是給北境細作的指令:查清北狄新王身邊近臣名單,重點關(guān)注曾出入王帳、參與文書擬寫之人。
她寫完,擱下筆,抬頭望向北方。
窗外天色漸明,云層厚重,壓著遠山輪廓。風(fēng)從檐下穿過,吹動案上紙頁。
她不動,也不語,只盯著那片灰白天空。
片刻后,腳步聲響起。裴硯走進殿來,身上仍穿著龍袍,未回勤政殿換衣。
“你剛才在殿上說得對。”他說,“不是和親,是羞辱。”
她點頭:“他知道我們剛推行新政,士族不滿,以為有機可乘。”
“但他錯了?!迸岢幷镜剿磉?,“你不是任人擺布的棋子,我也不會讓任何人威脅我的妻子。”
她抬眼看她:“所以你會打過去?”
“若他敢動一兵一卒,我會讓他知道,什么叫覆巢無完卵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