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呼吸一滯。
裴硯已經(jīng)抽出腰間佩劍,劍尖直指密探咽喉:“誰?”
密探跪在地上,臉色發(fā)白:“我不知道是誰……我只是傳話……這是昨夜從明州急報來的消息……還沒來得及上報……”
沈知微抬手,止住裴硯的動作。她盯著海面,腦子里飛快轉動。
裴昭已死,首級曝于市三日,她親眼看過??蛇@個人,年紀對得上,姓氏一樣,還有舊傷……會不會是裴昭的私生子?還是哪個流落在外的旁支?
她想起三年前,自己剛入宮時,曾聽太后提過一句:“先帝有個庶子,出生時難產(chǎn),母妃死了,孩子也被送走了,不知死活?!?/p>
當時沒人當真。那種孩子,要么夭折,要么被權臣滅口,不可能活到今日。
但現(xiàn)在,這片海剛剛燃起烈火,又冒出這么一個人……
她看向裴硯:“你信嗎?”
裴硯收劍回鞘,冷冷道:“我不信命里有漏網(wǎng)之魚。如果有,那就讓他自己浮上來?!?/p>
沈知微點頭。她也不信巧合。若真有人想借這個名字攪局,那就讓他來。只要敢露頭,她就能讓他永遠沉下去。
遠處海面徹底安靜了。最后一縷黑煙消散在空中。周軍戰(zhàn)船開始返航,帆影漸行漸遠。
岸邊只剩下他們兩人。
沈知微解下披風,抖了抖上面的沙塵。她準備下崖了。
裴硯卻站著沒動。他望著那條金色的海路,忽然說:“你知道我為什么一定要毀掉前朝秘窟嗎?”
沈知微回頭看他。
“不是怕他們復辟?!彼f,“是怕有人一直活在過去?!?/p>
沈知微靜了幾息,才開口:“我也怕。所以我才要讓他們知道,過去的事,翻不了篇?!?/p>
裴硯終于轉身,跟著她往山道走。
走到半途,沈知微停下腳步。
她又啟用了最后一次心鏡,對著自己。
三秒內(nèi),她聽見內(nèi)心的聲音:“我不再是那個只會躲的人了?!?/p>
她笑了笑,繼續(xù)往下走。
崖底馬車還在等。車夫看見他們下來,連忙掀開車簾。
沈知微剛要上車,忽然聽見身后傳來一聲喊。
是那個密探。
“娘娘!沿海巡訊使剛剛回報——東萊港外發(fā)現(xiàn)一艘無名船!船頭刻著‘歸’字,船上無人,只有半幅地圖!”
沈知微猛地回頭。
裴硯也停住了腳。
她快步走回去,一把奪過對方手中的紙條。紙上寫著幾個字:“船已靠岸,人在城中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