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鳥墜入浪中的那一刻,沈知微正站在主艦船頭。她沒有回頭,只抬手示意身側侍衛(wèi)。
“查清楚了,那艘貨船上的男子是赤尾流的聯(lián)絡人?!?/p>
侍衛(wèi)低頭回話:“已經(jīng)押進天牢,人證物證都在。碼頭所有船只都封了,沒一艘能離岸。”
她點頭,目光仍盯著遠處烏云壓頂?shù)暮C?。風刮得緊,吹亂了她的發(fā)絲,但她沒去整理。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在轉——東瀛人已經(jīng)開始傳信,北狄那邊,也不會安靜太久。
她轉身走下跳板,馬車已在岸邊等候。車輪碾過石板路,一路駛向宮門。她沒回寢宮,也沒換衣,直接進了勤政殿側閣。案上堆著幾份邊關急報,她一封封翻看,直到看見禮部遞來的文書:北狄使團已入京,明日覲見,由北狄公主親率。
她放下紙頁,指尖在案角輕輕敲了一下。
不是求和那么簡單。
她記得前世這個時候,北狄確實派過使團,說是議和,結果三個月后突然南下攻城,燒殺搶掠。如今提前動手,還讓公主出面……必有圖謀。
她喚來內(nèi)侍,低聲吩咐:“今晚起,宮中各門加派兩隊巡衛(wèi)。所有外使帶來的箱籠,一律開驗,不得遺漏?!?/p>
內(nèi)侍領命退下。
她坐在燈下,閉眼養(yǎng)神。一夜未眠,眼睛發(fā)澀,但她不敢睡。裴硯還在榻上昏迷,朝中無主,她必須撐住。
第二天清晨,鐘鼓齊鳴。
大殿之上,文武百官列班而立。裴硯坐在龍椅上,臉色仍有些蒼白,但坐姿筆直。他看了沈知微一眼,她微微頷首,站到了鳳位旁。
禮部尚書緩步上前,拱手道:“啟稟陛下,北狄使團至,奉國主之命,特遣公主前來議和,請陛下接見?!?/p>
裴硯淡淡開口:“宣。”
腳步聲響起,一名女子走入大殿。
她穿赤金紋狐裘,發(fā)束高冠,眉目銳利,步伐穩(wěn)健。每一步都像丈量過一般,不快不慢。走到殿中,她行了一禮,聲音清冷:“北狄阿蘭珠,參見大周皇帝?!?/p>
禮部尚書忙上前引禮:“公主遠道而來,一路辛苦。兩國修好,實乃百姓之福?!?/p>
沈知微站在一旁,不動聲色地打量她。這女人眼神太穩(wěn),呼吸太勻,行禮時肩背不塌,顯然是常年習武之人。一個用來聯(lián)姻的公主,不該有這樣的體態(tài)。
她心中警覺升起。
就在阿蘭珠抬頭的一瞬,沈知微默念啟動心鏡系統(tǒng)。
三、二、一。
一句心聲清晰撞入腦?!?/p>
“袖中淬毒弩,三步內(nèi)可取裴硯性命……只待他起身迎我,便是一擊必殺?!?/p>
她眼皮一跳,立刻收回視線,腳步悄然后退半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