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面?zhèn)鱽砟_步聲,輕而急促。一名內(nèi)侍捧著卷軸進來,跪下稟報:“陛下,皇后,太和廣場已掛出《長治圖》摹本,百姓圍聚觀看,無人散去?!?/p>
裴硯沒有回頭?!白屗麄兛??!?/p>
內(nèi)侍退下后,沈知微走到案前,指尖輕輕撫過“女子書院”四個字。那里用細線圈出了第一所書院的位置,正是阿禾所在的城郊。
“她今天該去上課了。”她說。
裴硯走到她身后,也低頭看著那個標(biāo)記。“你說十年后會怎樣?”
“會有更多人敢送女兒上學(xué)?!彼穑皶懈喔F苦人家的孩子靠本事出頭,而不是靠投胎?!?/p>
“二十年呢?”
“二十年后,沒人會覺得這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?!彼D(zhuǎn)頭看他,“因為這會變成尋常?!?/p>
裴硯沉默片刻,忽然說:“我以前覺得,能坐穩(wěn)這個位置就足夠了。現(xiàn)在才明白,坐得住不算本事,讓人以后不必爭著坐,才是?!?/p>
沈知微看著他,沒說話。
他知道她在等什么。
他抬手,指向圖中央。那里原本空著,現(xiàn)在被他們用雙線圍出一個方格。
“這里,留給下一代?!彼f,“太子登基后,要按此圖理政。若有偏移,六部可諫,百官可劾,百姓可鳴鐘于午門前?!?/p>
“這不是你的旨意?!彼拥溃斑@是國法。”
“對。”他點頭,“從今往后,治國不靠君王一時之明,而靠制度長久之行?!?/p>
兩人再次陷入安靜。
外面?zhèn)鱽黼[約的聲響,像是人群在齊聲喊著什么。聲音越來越清晰,一句一句傳進乾清宮:
“帝妃圣明,千秋萬代!”
一聲高過一聲,壓過了風(fēng),蓋過了夜。
宮人們紛紛跪下,低頭不敢言語。只有沈知微和裴硯仍站著,背對著門,面對那幅圖。
沈知微忽然想起昨夜聽到的最后一句心聲。
【檢測到天下心聲敬仰:“帝妃同心,盛世永駐”】
那是系統(tǒng)的提示,也是真實的回響。
她閉了閉眼,再睜開時,目光落在邊防線上。那里有一處標(biāo)記微微歪斜,是剛才畫得太急,沒對準格線。
她伸手,用指甲輕輕刮去那一段墨跡。
重新蘸墨,一筆劃正。
裴硯看見她的動作,沒有阻止,也沒有說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