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躺著便是?!鄙蛑⒖觳缴锨鞍醋∷绨?,“產(chǎn)后虛弱,不必拘禮。”
王令儀喘了口氣,重新靠回去,低頭看著懷中孩子,嘴角微微揚起。
沈知微走近床邊,俯身看那嬰孩。小手攥成拳,偶爾抽動一下,像是在做夢。她忽然想起什么,眼神微滯。
前世她死在及笄那年冬天,連婚都未結(jié),更別說生子。
“娘娘也曾想過為人母么?”王令儀輕聲問。
沈知微回神,笑了笑:“如今看著你,便如見自家姐妹得償所愿?!?/p>
王令儀望著她,眼中泛起水光。
兩人許久未語。窗外陽光斜照進來,落在襁褓上,暖洋洋的。
乳母進來抱走孩子,王令儀目送著,直到看不見才收回視線。
“我知道你一開始不信我?!彼吐曊f,“我爭寵,我告狀,我處處與你作對??珊髞砦也琶靼?,你是真想把這江山治好,不是為了自己?!?/p>
沈知微坐在椅上,沒接話。
“我父親昨日來信,說族中長老會上,有人提議抵制婚姻公證,說寒門娶士女是敗壞門風(fēng)。但我叔父站出來反對,說‘清流郡公’這個爵位就是信號,皇室不會退讓?!?/p>
她說完,抬頭看著沈知微:“我們王家,以后會站在你這邊?!?/p>
沈知微看著她,終于點頭。
“好?!?/p>
傍晚時分,裴硯來探母子二人。沈知微已在殿外等候。
“里面如何?”他問。
“睡下了?!彼穑昂⒆映缘煤?,王妃精神也在恢復(fù)?!?/p>
裴硯站在廊下,望著西邊天空。夕陽將盡,余暉染紅半片宮墻。
“這一封,有人高興,也有人恨?!彼f。
“但更多人會算。”沈知微道,“恨的人不敢動,算的人會選擇站隊。”
裴硯側(cè)頭看她:“你說得對。他們?nèi)暨€想保住地位,就得順應(yīng)新政。婚姻、科舉、田稅,一步步來,誰也攔不住。”
沈知微點頭。
“江南那對夫妻的事,監(jiān)察使人選定了?”
“定了。三人南下,兩日后出發(fā)?!?/p>
裴硯嗯了一聲,轉(zhuǎn)身往殿內(nèi)走去。走到門口,又停下。
“你覺得王令儀可信?”
“她現(xiàn)在可信?!鄙蛑⒄f,“因為她知道,只有跟著我們走,她的兒子才能安穩(wěn)活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