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滴在紙上暈開,沈知微放下筆。她盯著那行小字——“當?shù)厮幧搪?lián)合請愿,反對官辦醫(yī)館入駐”,目光未動。
片刻后,她提筆在旁邊寫下一行批注:“凡阻新政者,無論工商仕宦,皆按律究辦?!弊舟E平穩(wěn),無起伏。
她喚來內(nèi)務(wù)司女官,命其調(diào)閱近三個月涉及婚姻糾紛的宗族案卷,重點查世家與寒門通婚受阻之例。女官領(lǐng)命退下。
三日后早朝。
裴硯立于丹墀之上,聲音沉穩(wěn):“自即日起,廢除士庶不通婚舊規(guī),凡大周子民,不論出身,皆可締結(jié)婚約。朝廷設(shè)公證婚典,由禮部主持?!?/p>
詔書宣畢,殿中文官神色各異。幾位老臣低頭不語,袖中手指微動。有人欲開口,見帝王目光掃來,終未出聲。
退朝后,沈知微在東閣接見禮部官員。首批登記婚配名單送至案前,共十三對。其中三對為寒門舉人娶士族旁支之女,皆有婚書附呈。
一名七品小吏雙手捧上文書,神情恭敬。沈知微接過,逐一翻看。紙張質(zhì)地如常,印泥色澤清晰,婚書格式合規(guī)。
但她停頓了一下。
指尖劃過其中一份婚書邊角,觸感略滯。她不動聲色,將三份婚書收下,命人謄錄副本后封存原件。
當夜,心鏡系統(tǒng)提示音響起:【檢測到高危心聲波動,是否啟用能力?】
她閉眼,心中默念——是。
三秒靜止。
【這婚書是假的,族譜也改過,只要過了官審,就能告他們欺瞞宗廟】
心聲來自那名遞婚書的小吏。
沈知微睜眼,召來內(nèi)務(wù)司密檔官,調(diào)出三家士族近十年婚嫁記錄。她親自比對筆跡、用印規(guī)律,發(fā)現(xiàn)兩份婚書所蓋印章邊緣磨損痕跡與舊檔不符。
再查資金流向,順出兩個依附王氏、崔氏的旁支家族。賬目顯示,這兩家每月固定收受主家銀錢,名目為“文書修繕費”。
她命人徹查其過往經(jīng)手婚書,共找出十七份可疑文書,均涉及寒門子弟娶士族女子之案。其中有九對已被退婚,當事人遭宗族斥為“欺宗亂禮”。
次日晨會,沈知微將證據(jù)呈于御前。
裴硯看完卷宗,面色未變,只問一句:“人呢?”
“已拘押小吏與兩家族長,正在審訊?!?/p>
“帶上來?!?/p>
半個時辰后,兩名族長跪于殿外。一人額頭冒汗,另一人咬唇不語。裴硯未親審,命大理寺卿代問。
供詞很快錄完。
二人承認受主家指使,偽造婚書,篡改族譜。目的只為制造“寒門騙婚”案例,借禮法爭議逼朝廷收回成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