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殿里沒人說話。
連那些原本不屑的大臣,也都低下了頭。
裴硯坐在龍椅上,一直沒動。這時他站了起來,走到御案前,提起朱筆,在一張黃紙上寫了幾個字。
然后交給禮官。
禮官宣讀:“奉天承運皇帝詔曰:自即日起,女子可應科舉,擇優(yōu)授職,列入《大周律·選舉篇》,永為定制?!?/p>
圣旨落地那一刻,有幾個老臣轉身就走。
沒人攔他們。
林素衣雙膝跪地,雙手接過敕書。她的手在抖,但脊背挺得很直。
陽光正好從殿頂琉璃瓦照下來,落在她身上。她低頭看著那紙文書,嘴唇動了動,沒發(fā)出聲音。
沈知微看著她,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進宮那天。也是這樣低著頭,手里拿著一份名單,不知道明天會怎樣。
現(xiàn)在她知道了。
有些事不是靠恨推著走的,是靠信。
信有人愿意拼,信有人不怕輸,信哪怕風吹雨打,總有人還在讀書,還在寫文章,還想為這個世道說句話。
她退下聽政臺時,腳步輕了些。
內殿里,宮女端來熱水給她洗手。她摘下白玉簪,放在桌上。窗外傳來歡呼聲,是放榜處擠滿了人,都在找那張新貼出來的女子榜單。
她沒去看。
坐了一會兒,她起身走到窗邊。遠處宮墻之外,街道上已經有孩童在傳唱新詞:“林家女兒筆如刀,殿前答辯壓群僚……”
她笑了笑,沒笑出聲。
這時候,裴硯派人來請她去御書房議事。
她說稍后就到。
臨走前,她重新戴上白玉簪,整理了袖口。走到門口時,回頭看了眼桌上的那支筆——是剛才謄抄圣旨用過的。
筆尖還沾著一點未干的墨。
她伸手抹了一下,墨跡蹭在拇指上,黑了一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