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硯站在鳳儀宮的床前,手指還被沈知微攥著。她沒松手,眼神也沒移開。他低頭看著她蒼白的臉,又看了看自己袖口沾上的那點血跡——那是他剛才握她手時,不小心蹭到的藥渣染上的。
他知道事情不簡單。
“你說她要你喝下那碗羹?”他的聲音壓得很低,像是怕驚動什么。
沈知微點頭,終于松開了手?!拔蚁胱屗龂L嘗自己送的東西?!?/p>
裴硯轉身就走,腳步沉得像踩在鐵板上。門外禁軍早已列隊等候,他一聲令下,暗衛(wèi)立刻押著春杏從偏殿帶出。那宮女渾身發(fā)抖,話還沒問完,便哭著把三日前淑妃如何命她翻舊檔、抄藥方的事全說了出來。
裴硯面無表情聽完,揮手讓人將春杏關進冷閣候審。
他回到含元殿側廳時,太醫(yī)院張老已跪在案前,雙手捧著驗毒文書。“回陛下,那湯中確含‘緩蝕胎元散’,此藥極隱秘,服后
лnwь腹脹嘔逆,半月內胎息漸弱,極難察覺……且此方僅存于宮中禁冊,非妃位不得查閱?!?/p>
裴硯盯著那份文書看了很久,才緩緩開口:“去調淑妃三日內出入記錄,查她何時進過檔案房。”
半個時辰后,證據呈上。淑妃曾以“為太后祈福需用古方”為由,申領過一次禁冊查閱權。時間正好是三天前的午時。
人證、物證、動機俱全。
裴硯起身,親自帶隊前往淑妃居所。
門被推開時,淑妃正在梳頭。銅鏡映出她驚愕的臉。她放下梳子,勉強笑了笑:“陛下這么晚來,可是有事?”
“你可知沈氏有孕?”裴硯站在門口,沒有走近。
“聽聞了?!彼Z氣平靜,“還送去了一碗燕窩羹,希望她好好養(yǎng)著。”
“那你可知道,”裴硯一步步走近,“你送的不是補品,是殺人不見血的毒?”
淑妃臉色變了?!氨菹潞纬龃搜裕课乙黄眯?,怎會害人?”
“春杏已招?!迸岢幚淅涞?,“你也看過禁方,配過藥,還讓御藥房的老太監(jiān)私下制了三份。一份用來試藥性,兩份備用。你打算等她月份大些再動手,是不是?”
淑妃猛地站起,聲音陡然拔高:“荒唐!這都是她們編的!陛下若因一個宮女的話就定我的罪,日后還有誰敢盡心侍奉皇后?”
裴硯盯著她,忽然問:“你知道朕的第一個孩子是怎么死的嗎?”
淑妃一愣。
“先皇后第一次有孕,三個月時突然滑胎。太醫(yī)說是體虛。第二次,五個月大的時候,夜里突發(fā)高熱,孩子沒保住。第三次,剛顯懷就嘔血不止……”他聲音越來越低,“三次都查不出原因。直到后來有人密報,說有人在她的飲食里加了慢性傷胎的藥。那種藥,發(fā)作慢,痕跡少,和你現(xiàn)在用的一模一樣?!?/p>
淑妃嘴唇開始發(fā)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