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微將那張密信殘頁燒盡后,指尖還殘留著一絲余溫。她沒有起身,只是靜靜坐在偏殿的軟墊上,目光落在空蕩的殿門方向?;鸸庥吃谒樕希婚W而過。
她知道,這一局還沒完。
北狄的刺殺是假和談,那大周的和談也可以是真逼迫。她等的就是這個機會——不是殺人泄憤,而是借勢取城。
天還未亮,她已命人備好奏折,將昨夜所有證據重新整理成冊:弩機零件圖樣、藥粉成分記錄、兩名北狄武士的供詞、驛館夾層搜出的聯(lián)絡暗記。每一份都加蓋鳳儀殿印,標明“軍國要件”。
半個時辰后,她步入勤政殿外候旨。裴硯剛批完邊關急報,見她來了,示意近侍開門。
“你有事?”
“不止是事?!彼龑⒆啾具f上,“是機會?!?/p>
裴硯翻開第一頁,眉頭漸漸鎖緊。他看完最后一份供詞,抬眼:“你說這是王庭授意?”
“不是我說,是他們自己說的?!鄙蛑⒙曇舨桓?,“公主臨行前在北境哨站留下密令,內容是‘若信號未至,則暫緩三日’。這不是個人行動,是計劃的一部分。而他們的目標,不只是殺你,是趁亂奪關?!?/p>
裴硯沉默片刻,將奏本合上:“若現(xiàn)在發(fā)兵,勝算幾何?”
“七分?!彼f,“但不必打。他們怕了。刺殺失敗,信號中斷,大軍未動先露敗象。這時候壓上去,比開戰(zhàn)更有效。”
裴硯盯著她:“你想怎么談?”
“讓他們割五城。”
殿內一時安靜。窗外風聲掠過檐角,吹動銅鈴一聲輕響。
裴硯緩緩開口:“哪五城?”
“云州、朔陽、臨河、懷遠、靖北?!彼蛔忠活D,“這五座城池,百年前屬我大周,碑文尚存,戶籍可查。這些年北狄越界駐軍,強占不還。今日不是索要,是收復?!?/p>
裴硯看著她,忽然笑了下:“你倒是半步不讓。”
“讓一步,他們就會進十步?!彼f,“現(xiàn)在我們手握鐵證,三路兵馬已在邊境集結待命。只要放出風聲,說陛下震怒欲親征,他們必亂陣腳。這時候談,我們才有資格開口?!?/p>
裴硯沉吟良久,提筆在奏本上批了四個字:**準議,全權。**
沈知微接過朱批,轉身就走。
回到鳳儀殿,她立即召來禮部尚書與鴻臚寺卿,宣布重開和談,地點定于太極殿東閣,不設大典,只邀使團主副使入內。她本人不出面,依舊垂簾聽政。
一個時辰后,北狄兩位使者被帶入殿中。二人皆穿深色皮袍,神色冷硬。主使年約四十,面容剛毅,進門時昂首不拜。
沈知微坐在簾后,手指搭在扶手上,靜等系統(tǒng)冷卻完畢。
第一次使用機會恢復。
她立刻鎖定主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