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必謝我。”她說,“你該謝的,是你自己十年未曾棄筆?!?/p>
她回身,立于丹墀中央,目光掠過全場。
“今日我舉一人,是因為他夠格。明日若還有人夠格,我會繼續(xù)舉。不管他來自京城高門,還是鄉(xiāng)野茅屋?!?/p>
她頓了頓,聲音更冷:“誰若還拿‘祖制’當擋箭牌,壓著人才不讓出頭,我不介意再查一次賬。你們的宅子買了幾處,田地占了多少,有沒有用死人戶籍逃稅——我都還能查?!?/p>
滿殿寂靜。
方才叫囂的幾人低著頭,不敢迎視。
一名年輕官員站在后排,盯著程硯之的背影,眼中燃起光亮。
裴硯起身,拂袖:“退朝。”
群臣陸續(xù)退出大殿,腳步聲漸遠。
沈知微仍站在原地,手里拿著一份奏折。那是剛才內侍送來的,關于皇太孫學堂近幾日的巡查記錄。
她翻開第一頁,眉頭微蹙。
昨夜子時,東側偏門曾有人試圖翻墻而入,被守衛(wèi)發(fā)現后逃離?,F場留下一枚銅扣,樣式罕見,非宮中制式。
她合上奏折,低聲對身旁內侍道:“把程硯之調來的那份邊關驛路圖,再核一遍。特別是北境通往閩地的三條暗道,標記出來,今晚送到我書房?!?/p>
內侍應聲要走,又被她叫住。
“還有,”她說,“讓諜網女官盯緊刑部那邊對焦木的調查。刻字的人用的是單刃小刀,手法生澀,不像慣犯。很可能是受人指使?!?/p>
她頓了頓,補充一句:“另外,查查最近三個月進出京城的閩地商旅名單。尤其是,有沒有人打著‘探親’名義,卻無固定居所?!?/p>
內侍記下,快步離去。
陽光穿過殿柱間的縫隙,落在她的肩頭。
她站在宮廊之下,手握奏折,目光投向遠處的宮門。
一道身影匆匆走過庭院,懷里抱著一卷圖紙,正是程硯之。
他腳步很快,但每一步都穩(wě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