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微站在裴硯身側(cè),沒有動。她看著那名內(nèi)侍,目光平靜,卻已在腦中默念啟動心鏡。三秒后,她聽見了——“今日若不成,便血濺鳳儀殿!”
她立刻抬手,聲音壓得低而穩(wěn):“關閉九重宮門,調(diào)暗衛(wèi)列陣承天臺兩側(cè),不得放一人入內(nèi)殿?!?/p>
傳令太監(jiān)飛奔而去。裴硯站起身,玄色龍袍在燭火下泛著冷光。他邁步走向承天臺,沈知微緊隨其后。夜風卷起她的裙角,她抬腳踏上石階,一步未停。
承天臺高踞宮城正中,可俯視整個東華門廣場。當他們立于欄前時,下方已是人影攢動。三名老親王并肩而立,身后跟著數(shù)十位宗室子弟,個個面色肅然。為首的老秦王舉起手中黃銅符令,高聲喊道:“先帝遺詔有言,宗廟可議儲君!今太子年幼,母族寒微,豈堪大統(tǒng)?請陛下廢儲另立賢王,以安天下!”
臺下群聲應和,氣勢洶洶。
裴硯扶著欄桿,聲音如鐵:“誰給爾等擅闖宮禁之權(quán)?”
老秦王仰頭:“祖制在上,我等為江山社稷而來,何罪之有?”
沈知微不動聲色,再次啟用心鏡,這一次對準的是禁軍統(tǒng)領。三秒過去,她聽到——“若真動手……恐遭天譴?!?/p>
她輕輕呼出一口氣,轉(zhuǎn)頭看向裴硯。他微微點頭,示意暫不出兵。
就在此刻,一道蒼老的聲音從旁響起:“陛下,諸王……鳳星現(xiàn)矣!”
是欽天監(jiān)監(jiān)正。他不知何時已登上承天臺,此刻正仰望著夜空,須發(fā)在風中輕顫。他手中捧著一卷古冊,手指指向南方天際。
眾人抬頭。
一顆明亮的星辰懸于南斗之上,光芒清冽,照徹全城。那星并不閃爍,而是穩(wěn)定地燃燒著,像一只展翅欲飛的鳳凰。
沈知微知道這顆星。前世她曾在史書上讀過記載:鳳星耀南斗,女主昌,儲君安。
她扶著欄桿,朗聲道:“天垂象,示吉兇。今鳳星臨空,照我皇都,豈是巧合?”
老秦王冷笑:“星象虛妄,豈能亂祖制!你們這是借天欺人!”
話音未落,欽天監(jiān)監(jiān)正已捧書上前,聲音洪亮:“《周禮·春官》有載:‘鳳星耀南斗,女主昌,儲君安’!皇后沈氏德配乾坤,太子乃嫡長繼統(tǒng),此星應兆,實為天命所歸!”
全場寂靜。
一位年輕宗親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劍,指尖微微發(fā)抖。沈知微第三次啟用心鏡,捕捉到他的心聲——“若違天象……我沈家墳塋恐遭雷火!”
她輕嘆一聲,語氣悲憫:“諸位叔伯兄弟,非我不敬宗法,而是天意難違。鳳星既現(xiàn),便是上蒼明鑒——太子不可廢,皇后不可動,新政不可止?!?/p>
夜風忽然變急,吹得旗幟獵獵作響。那顆鳳星竟在此時光芒驟盛,金輝灑落宮墻,宛如鍍了一層晨曦。
老秦王踉蹌后退一步,手中符令“哐當”落地。
裴硯抓住時機,沉聲下令:“宗室悖逆,念其迷途,不予追究。即刻散去,否則以謀逆論處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