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回來蹲下,輕拍他的臉:“醒一醒?!?/p>
他眼皮顫了顫,睜開一條縫。
“賬冊拿到了?”他問。
“拿到了?!彼f,“北狄交易,駐軍圖,還有你的親弟弟拿著半枚虎符準備奪兵權(quán)。”
他扯了下嘴角,沒笑出來。
“那就夠了?!彼f,“回去之后,我要讓他當著滿朝文武,親手拆了自己的皮。”
她沒說話,只是扶他坐起來。他試了兩次才撐起身子,手臂發(fā)軟,額頭又滲出汗珠。
她架住他左臂,讓他靠在自己肩上。他的體溫還是高,呼吸沉重,但意識清楚。
兩人一步步挪向青銅門。走到門口時,裴硯忽然停下。
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。掌心的傷口還沒愈合,血跡斑斑。
“這門認的是血?!彼f,“不是龍袍,不是玉璽,是血?!?/p>
她點頭:“但它也認心。你父皇說,唯有仁心承天命。”
他看了她一眼,眼神很深。
“你覺得我有仁心嗎?”
她沒回答,只是推開門縫,讓光照進來一點。
“你說呢?”
他沒再問,抬腳跨了進去。
她緊跟其后。
石室恢復(fù)寂靜。只有那支飛鏢還釘在柱子上,虎符微微晃動,像鐘擺一樣,一下,又一下。
沈知微將裴硯安置在石臺旁,從懷中取出賬冊再次翻看。第十三頁夾著一張薄紙,上面寫著兩個名字:一個是北狄右賢王,另一個是沈家舊部統(tǒng)領(lǐng)。
她盯著那個姓氏,手指收緊。
這件事,不止牽連裴昭。
還有她的家。
她抬頭看向裴硯。他靠在石臺邊,閉著眼,呼吸漸漸平穩(wěn)。那只握過劍、批過奏折、也曾輕輕拂過她發(fā)絲的手,此刻無力地垂在身側(cè)。
她把賬冊重新收好,放在離他最近的地方。
門外風聲漸緊,石縫里的光開始晃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