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也累了?!彼f,“下去歇著吧?!?/p>
她搖頭:“我想再看看?!?/p>
他順著她的視線望去。城門前,百姓仍未散去。有人捧著籃子,里面裝著米糧、雞蛋、幾束野花。一個孩子舉著紙鳶跑過,笑聲清脆。
“這江山?!彼p聲說,“終于穩(wěn)了?!?/p>
他看著她側臉,忽然笑了:“是啊,終于穩(wěn)了?!?/p>
她轉頭看他:“接下來呢?”
“按原計劃?!彼f,“減稅賦、修水利、擴醫(yī)館。寒門子弟春闈如期舉行,一個名額都不能少。”
她點頭:“好?!?/p>
這時,一輛灰布篷車緩緩駛入城門。駕車的是個男人,戴斗笠,袖口磨破,腰間別著通行令。他停下車子,從后座搬下一箱藥材,遞給守門兵士看驗。
那是陳仲遠。第一批赴邊的寒門醫(yī)者之一。
他抬起頭,看見城樓上的身影,怔了一下,隨即低頭行禮。
她認出了他。
裴硯也看到了:“他回來了?!?/p>
“嗯。”她說,“帶著藥回來的。”
陳仲遠沒有多留,驗完貨物便驅車進城。車輪碾過石道,發(fā)出沉悶聲響。
她望著那輛車漸行漸遠,直到消失在街角。
“你說?!彼鋈婚_口,“我們能不能一直守住它?”
“能。”他回答得干脆,“只要我們在,就沒人能動它?!?/p>
她沒再說什么。
風又起了,吹亂了她的發(fā)絲。白玉簪依舊穩(wěn)穩(wěn)插在鬢邊。
遠處傳來孩童背書的聲音,是從女學堂傳來的。她們念的是《惠民令》節(jié)選:“凡貧不能醫(yī)者,皆可入官辦醫(yī)館,免診金,減藥費,急癥優(yōu)先。”
這是國策,不是恩賜。
她轉身準備下樓,腳步剛動,裴硯忽然開口:“你還記得第一次用那個能力時,心里在想什么嗎?”
她停下。
“記得?!彼f,“我在想,這一世,不能再被人踩在腳下。”
他看著她,眼神深沉:“現在呢?”
她抬眼望向遠方,皇宮之外,市井喧鬧,炊煙升起,人間煙火正濃。
“現在?!彼f,“我在想,該怎么讓這些人活得更好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