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不再跪,而是站著,挺直腰背,像一群終于抬起頭的人。
沈知微望著他們,終于笑了。
不是溫婉的笑,不是客套的笑,而是真正從心底涌出來的笑意。
她松開裴硯的手,走向玉案,提起朱筆,在詔書末尾簽下自己的名字。
一筆一劃,力透紙背。
簽畢,她將筆擲于案上,發(fā)出清脆一響。
“從今日起,寒門有路,庶民有望。誰要攔,就沖我來。”
話音未落,宮門外的呼聲猛然拔高,如同驚雷炸裂。
她站在那里,肩披霞光,手握鳳印,身后是裴硯沉默而堅定的身影。
臺下百官之中,已有數(shù)人悄然離席,腳步匆匆,顯然是要去城中傳信。
她知道他們會做什么——去告訴那些躲在深宅里的權(quán)貴,時代變了。
風(fēng)再次吹進(jìn)大殿,掀起她鬢邊玉簪上的流蘇。
那支白玉簪,還是及笄那年戴上的。這些年從未換過。
她抬手撫了撫,沒有取下。
外面的呼喊還在繼續(xù)。
“皇后千歲!”
“皇后千歲!”
她站在高臺中央,目光穿過人群,落在遠(yuǎn)處宮門。
一道身影正疾步而來,手中捧著一塊石碑的拓片。
那是準(zhǔn)備刻在國子監(jiān)外墻的新碑文——《寒門永享科舉權(quán)詔》。
那人越跑越近,口中喊著什么。
她聽不清。
只看見他腳下一滑,膝蓋重重磕在石階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