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微低頭看著手中的紙。原來這位看似昏聵的老婦人,早就在暗中布好了局。她不動聲色地護住了兒子的根基,也保住了朝局的穩(wěn)定。
這不是臨終托付,是一場持續(xù)多年的隱忍布局。
“你不必謝我?!碧笥终f,目光落在沈知微臉上,“你也辛苦了。一個人在京中周旋,既要防著家里,又要應付外敵。硯兒能走到今天,你功勞不小?!?/p>
沈知微心頭一震。
她沒料到太后會提到這些。更沒想到,一個久居深宮、臥病多年的婦人,竟能看清宮外的風浪。
“您怎么……知道這么多?”她忍不住問。
太后笑了笑。“你以為我真什么都不知道?沈家嫡母貪墨戶部銀款,是你揭的;北狄公主行刺,是你反制的;裴昭勾結前朝余黨,也是你追到最后一條線?!?/p>
她停頓片刻,聲音更低:“連西苑枯井的事,我都聽說了。”
沈知微猛地抬眼。
紙條還在她袖中。那是昨夜從老者尸體上搜到的線索,尚未對任何人提起。
“別緊張?!碧蟠丝跉猓拔覜]讓人動那里。等你們處理完這邊的事,再去也不遲。”
沈知微沉默下來。她忽然明白,這位太后從來就沒有真正倒下過。她的沉默不是虛弱,是等待時機。
“知微?!碧蠛鋈唤兴?,“你手里攥著什么?”
沈知微一怔。
她確實一直握著袖中的紙條。指尖都壓出了印痕。
她沒隱瞞,取出來遞過去?!笆菑那俺最I身上找到的,只有四個字?!?/p>
太后接過,看了一眼,嘴角微動。“西苑枯井……果然是那里?!?/p>
她把紙條放回沈知微掌心,輕輕合上她的手指?!叭ゲ榭梢?,但別帶太多人。井口窄,動靜大了反而驚走東西?!?/p>
“什么東西?”裴硯問。
“當年先帝駕崩前,親手埋下的東西?!碧笸虼巴?,“他說,有些真相,不能讓活著的人知道。可若有一日天下再亂,就得靠它定乾坤?!?/p>
她轉回頭,盯著裴硯:“你父親信你。我也信你。但這一步,得你自己走。”
裴硯握緊了玉璽?!拔視榈降住!?/p>
太后點點頭,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。她靠回枕上,氣息明顯弱了幾分。
“詔書已經(jīng)交出去了?!彼f,“剩下的路,你們自己走吧?!?/p>
沈知微起身,扶住榻沿?!澳枰菹⒘??!?/p>
“是該歇了。”太后閉上眼,“這些年,太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