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還在吹,火盆里的炭又爆了一聲。
沈知微把那張寫滿名字的紙折好塞進袖中,站起身來。她沒再看地圖,轉身走向帳外。裴硯跟在她身后,兩人一前一后走出營地。河灘上那艘“趙記”船仍停在原地,像一頭蟄伏的獸。
她剛邁出幾步,一名玄衣女子從暗處疾步而來,單膝跪地:“娘娘,北境急報?!?/p>
沈知微停下腳步。
“北狄新王遣使入京,求和親。”
裴硯眉頭一沉:“這個時候?”
諜網(wǎng)女官低頭道:“使團已到城外,打著議婚旗號,要求三日內(nèi)入宮面圣。隨行隊伍中有位蒙面女子,自稱是北狄公主,將為和親人選?!?/p>
沈知微沒說話,指尖在袖中那張紙上輕輕劃過。地方未平,外敵又至。趙家私船夜泊、七日之期將至,此刻北狄請婚,絕非巧合。
她抬眼看向裴硯:“你信他們真想講和?”
“不信。”他聲音冷,“北狄連年犯邊,何時低過頭?如今突然求親,必有所圖?!?/p>
沈知微點頭:“我要見那個‘公主’。”
次日清晨,太后宮中。
北狄使團被引至偏殿覲見。正使是個高鼻深目的老者,言辭恭敬卻不卑不亢。那所謂公主立于其后,一身紅袍裹身,面上覆著輕紗,只露出一雙眼睛,漆黑如墨。
沈知微隨眾妃列坐殿側。她不動聲色,等那公主隨使臣上前獻禮時,悄然閉眼。
心鏡啟動。
三秒內(nèi),一個念頭閃過——**“弩機已就位,待近身即發(fā)?!?*
她睜眼,神色未變。
禮畢退下,她立刻召來諜網(wǎng)女官。
“今晚設宴款待使團,我要那個公主進宮敘話。你去安排,換掉她儀仗中的香爐,用熒光熏香?!?/p>
“是?!?/p>
夜宴在紫宸殿舉行。宮燈高懸,樂聲悠揚。北狄使臣落座主賓席,那公主也被請入內(nèi)殿,與幾位貴妃同席。
沈知微坐在上首,不動聲色觀察。舞姬起舞時,燈光流轉,她借著舞裙翻飛的間隙,引導燭光斜照向那公主袖口。
一道幽藍寒光,一閃而過。
她猛然起身,厲聲道:“來人!搜身!有人攜帶兇器!”
殿內(nèi)驟然寂靜。
北狄正使霍然站起:“貴國這是何意?我公主奉王命前來議親,豈容污蔑!”
沈知微冷笑:“是不是污蔑,一查便知?!?/p>
兩名侍衛(wèi)上前。公主掙扎,袖中滑出一支短弩,通體烏黑,箭頭泛著詭異藍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