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微接過宦官遞來的卷宗,目光掃過紙上“涂改”二字。她沒說話,只將卷宗合上,交還給殿角候命的文書官。
“查清楚是誰動的手筆,禮部經(jīng)手幾人,名單報上來?!彼穆曇舨桓?,卻讓那名宦官低頭應得格外用力。
她轉(zhuǎn)身走向紫宸殿內(nèi)堂,裙擺劃過門檻時略頓了一下。裴硯已在御案前等她,手中正翻著一份海防折子,眉頭微鎖。
“剛壓下科舉的事,又來了新的麻煩?!彼ь^看她,“東南三港連月上報走私猖獗,敵艦在近海游弋,已有商船被劫。”
沈知微走到案旁,接過他遞來的輿圖。沿海七港用紅筆圈出,幾條黑線交錯延伸至外海,標注著“敵蹤頻現(xiàn)”。
“不能再拖了?!彼f,“若等他們養(yǎng)足勢力再動手,代價更大?!?/p>
裴硯點頭:“朕已召兵部、戶部主事入殿議事,就等你來定策?!?/p>
話音未落,殿外傳來腳步聲。兵部侍郎領(lǐng)頭而入,身后跟著幾位官員,還有個身穿水師校尉服的年輕將領(lǐng)。他站在末位,身形挺直,目光不躲也不迎。
朝議開始。
兵部侍郎先開口:“海禁乃重策,一旦施行,沿海百姓生計必受沖擊。漁民不能出海,鹽貨運不出去,市集蕭條,恐生民變。”
戶部官員附和:“如今國庫初穩(wěn),女子科舉新政剛推,若再起風波,恐動搖根基。”
沈知微垂眼,指尖輕點袖口。她閉了閉眼。
腦中響起那道冰冷的聲音:【冷卻完成,可用一次】。
她睜開,視線落在兵部侍郎臉上。
三秒心聲涌入——
【我叔父在泉州有私船十艘,專走南洋貨,禁海等于斷其財路】
她不動聲色,轉(zhuǎn)頭看向那位寒門出身的校尉:“你說說,敵軍最近動向如何?”
校尉上前一步:“回娘娘,敵艦分三股,常于夜間靠近淺灣,借礁石掩護登岸接貨。他們用金銀換我朝鐵器、硫磺,甚至收買守軍放行。上月東山港守備副將叛逃,便是因收了敵方三百兩金?!?/p>
“他們有多少船?”裴硯問。
“主力戰(zhàn)艦十二艘,配有火炮。另有不少快艇穿梭運貨。若無封鎖,三年內(nèi)便可控我半數(shù)海岸?!?/p>
殿內(nèi)一時安靜。
沈知微再次閉眼?!纠鋮s完成,可用一次】。
她看向戶部一名員外郎。
心聲浮現(xiàn)——
【只要不讓查到我家賬上,禁不禁都行】
她睜眼,對裴硯輕輕搖頭。
裴硯會意,沉聲道:“傳令下去,自即日起,實施海禁十年。除官營船隊持特許文牒外,一律禁止出海。違者以通敵罪論處,船只沒收,家產(chǎn)充公。”
此言一出,兵部侍郎立刻跪地:“陛下!此舉太過激烈,懇請三思!”
“激烈?”沈知微看著他,“敵軍已在我境內(nèi)設點接應,鐵器流向境外,火藥配方屢次泄露。你口中的‘激烈’,是不是要等到他們打上岸才叫嚴重?”
那人張了張嘴,沒再出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