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音落,工部官員抬出一幅長卷,徐徐展開。
畫中田疇整齊,溝渠縱橫;女子執(zhí)書坐于學(xué)堂,孩童圍聽;醫(yī)館門前排著長隊,老翁拄杖而入;海邊戰(zhàn)船列陣,旌旗獵獵。
《盛世長卷》現(xiàn)于眾人眼前。
百姓擠上前看,指指點點。一個農(nóng)夫喃喃:“這渠,跟我們村去年修的一樣?!迸赃厠D人點頭:“學(xué)堂門口那樹,像極了鎮(zhèn)上的老槐?!?/p>
使臣們神色各異。西戎使者提筆寫下賀表,交由通譯呈上。高麗使節(jié)深深作揖,稱愿通商三年,免關(guān)稅。
裴硯看向沈知微。
她取出一枚銅印,刻著“民本”二字,交予史官:“記入國典,永為定制。”
史官跪接,高舉過頭。
臺下忽然爆發(fā)出歡呼。有人跳起來喊:“皇后千歲!”更多人跟著呼喝:“陛下英明!大周萬年!”
孩童們拍手唱起那首新童謠:
“姐姐上學(xué)堂,弟弟背書囊;
男讀圣賢字,女知天地光?!?/p>
歌聲越傳越遠。
沈知微望著眼前人海,沒有笑,也沒有動。風(fēng)吹起她的袖口,露出手腕上一道舊疤——那是前世被家法杖責(zé)時留下的痕跡。
如今沒人再敢提“庶女不堪教化”。
裴硯握住她的手,低聲道:“你看,他們真的在聽。”
她點頭:“只要有人肯聽,就不算晚?!?/p>
這時,一名小宦官匆匆跑上高臺,在她耳邊說了幾句。
沈知微眉頭微動。
原來,嶺南急報:三縣女學(xué)建成,首批百余名女童入學(xué)。其中一人,竟是當(dāng)年逼她自盡的嫡母李氏的外孫女。那孩子不知身世,只一心求學(xué),日日最早到堂。
她沒說話,只將那份奏報送入袖中。
臺下仍在沸騰。百姓舉著手臂,使臣遞交賀禮,樂師奏起雅樂。
沈知微抬眼望天。晴空萬里,陽光灑在《盛世長卷》上,照得“女子入學(xué)”那一段格外明亮。
她轉(zhuǎn)向臺下,開口道:“你們想不想知道,十年后的大周是什么樣子?”
人群安靜下來。
她指向畫卷盡頭:“那里本是一片荒山,明年春天,我們會種下十萬棵桑樹。二十年后,那將是絲綢之源。你們的孩子,會從那里走出,去讀書,去從軍,去治水,去守邊?!?/p>
她停頓片刻:“而你們今天站在這里,就是歷史的一部分?!?/p>
臺下久久無聲,隨即爆發(fā)出更響的吶喊。
一名老婦人拉著孫女的手往前擠,顫聲問:“娘娘,我家丫頭七歲了,能上學(xué)嗎?”
“能?!鄙蛑⒋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