遠處傳來馬蹄聲,密探滾落下馬,撲跪在地。沈知微站在廢墟邊緣,目光落在他手中那封密信上。
她沒有立刻接過。風(fēng)從海面吹來,帶著咸腥氣,卷起她裙角。裴硯站在一旁,手按劍柄,臉色未變。
“啟稟陛下,娘娘!”密探聲音發(fā)抖,“京郊驛站抓到一名逃卒,自稱是裴昭舊部,說有要緊軍情獻上?!?/p>
沈知微抬手。密探將信遞上。信封粗糙,火漆殘破,上面沒有署名。
她拆開,只看了一眼,便抬眼望向南方。那里是海岸線的方向。
“東瀛人在沿海建了十座營?!彼_口,聲音不高,“明面說是商屯,實則藏兵納甲。這些人能混進來,靠的不是運氣,是有人給他們鋪路?!?/p>
裴硯盯著她:“你想去?”
“必須去?!彼f,“津口的事還沒完。腰牌上的刀痕我認得,那是裴昭親衛(wèi)的標記。他們早就和外敵勾結(jié)多年?,F(xiàn)在殘黨覆滅,幕后的人會更急?!?/p>
裴硯沉默片刻,點頭:“準你去。但不得涉險?!?/p>
她沒應(yīng)。只是將信紙折好,收入袖中。
三日后,沈知微抵達津口以南三十里處的海崖哨所。水師提督已在岸邊等候。他身披墨青鎧甲,見她下轎,單膝點地。
“末將奉命護駕。”
她扶著侍女的手站穩(wěn),掃了一眼遠處海面:“連營的位置都查清了?”
“回娘娘,十座營寨沿岸分布,每營駐兵三百至五百不等,外圍設(shè)木柵、了望塔,夜間巡邏不斷。表面由商人管理,實則將領(lǐng)皆為東瀛武士?!?/p>
她點頭:“我要親自去看看?!?/p>
提督皺眉:“危險?!?/p>
“我知道?!彼粗暗也荒苤宦爡R報。你只需封鎖近海航道,不讓一艘船離岸,其余事不必管?!?/p>
提督還想說什么,最終低頭:“遵命。”
當(dāng)天黃昏,沈知微換了粗布裙,褪去玉簪,頭上包了藍布巾。臉上抹了些泥灰,手指也故意弄臟。她提著一籃鮮魚,混在歸港的漁婦隊伍里,朝第三營方向走去。
炊煙四起,守兵在門口換崗。她低著頭,跟著幾個本地婦人靠近營門。
“干什么的?”守兵攔住她們。
“賣魚?!币粋€老婦答,“今日剛撈的,便宜賣你們?!?/p>
守兵揮揮手:“進去吧,別亂走。”
她跟著人群進了營區(qū)。地面夯土堅硬,四周木屋排列整齊,中間一條主道通向內(nèi)營。她找了個角落擺攤,不多時就有士兵過來挑揀。
她一邊收錢一邊觀察四周。巡邏的兵甲佩刀,動作利落,顯然訓(xùn)練有素。但她注意到,不少人走路時腳步拖沓,眼神渙散,不像久戰(zhàn)之士。
過了半晌,中軍帳簾掀開,一名將領(lǐng)走出。他身材高大,穿暗紅短袍,腰挎長刀,眉頭緊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