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水順著新修的大道分流,兩岸百姓不再擔驚受怕。有人自發(fā)組織車隊送米糧到工地,孩童在堤上奔跑放哨,提醒汛情。
百姓稱太子為“賢王再世”。
朝中也有議論。幾位老臣私下說太子行事太急,不該擅自抓官問罪。但更多寒門出身的官員暗自叫好。他們知道,若沒有這一刀,下面的人永遠不會收手。
沈知微把各地奏報送來的百姓感念文書收進匣子,沒多看一眼。
她清楚,真正的難處才剛開始。
賬本里有幾筆銀子流向北方藩鎮(zhèn),數(shù)額不大,但路徑隱蔽。她讓人追查了幾日,發(fā)現(xiàn)收款人是個空殼商號,背后牽連一名退役參將,曾是裴昭舊部。
她把這條線索單獨抄錄,封進黑漆木匣,派人連夜送進太極殿。
裴硯看完,沉默許久。
他走到窗前,看著外面漸暗的天色,低聲問:“你懷疑裴昭還在插手地方?”
“不是懷疑?!鄙蛑⒄驹谒砗?,“是確認。這筆錢轉出去的時候,用了軍驛暗道,只有兵部和邊關將領才知道的路線?!?/p>
裴硯轉身,眼神冷了下來。
“他已經(jīng)被貶出京,還能調動這些?”
“貶的是身份,不是人脈。”她說,“有些人嘴上喊著忠君,心里認的還是舊主?!?/p>
裴硯盯著她:“你要怎么做?”
“先不動聲色。”她說,“等太子回來,再做定奪?,F(xiàn)在打草驚蛇,只會讓他藏得更深?!?/p>
裴硯點頭:“那就按你說的辦。”
幾天后,太子啟程返京。
沿途州縣官員紛紛出城迎接。百姓夾道焚香,有人捧著土產(chǎn)往車駕里塞,說要謝他救命之恩。太子一一推拒,只收下一袋江邊取來的泥土,說是帶回京城種花。
沈知微在宮門口等他。
馬車停下,太子下車,風塵仆仆,臉色有些疲憊,但眼神清亮。他見到她,行了一禮:“母后?!?/p>
她點頭,伸手扶他起來。
“辛苦了?!彼f。
“不辛苦?!碧有α诵?,“那堤修好了,我心里踏實。”
兩人并肩走進宮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