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點頭:“你能明白這個道理,很好。”
裴硯坐在上面,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一下。
朝會散了。
幾位大臣退出大殿時腳步慢了些。有人低聲說:“皇后這是要把路全堵死啊。”
另一人嘆氣:“可她說得沒錯?,F(xiàn)在誰敢提薦官,就是跟科舉過不去,跟皇上過不去?!?/p>
“可王家這次得了臉,以后怕更難壓?!?/p>
“臉是給了,可話也堵上了。她把王令儀捧得越高,就越不能打著‘清流’旗號搞私利。聰明人聽得出弦外之音?!?/p>
兩人說著,消失在宮道盡頭。
沈知微回到含光殿,剛坐下,裴硯也來了。他沒走正門,是從側(cè)廊穿過來的。
“你今天話說得很準。”他坐在她對面,“既安撫了王家,又壓住了舊習。”
“我只是說了實話。”她說,“王令儀不是蠢人,她兒子封王,對她來說是喜也是險。若被人利用,反而害了孩子?!?/p>
裴硯點頭:“我已經(jīng)讓東宮加強教導,景郡王將來要讀書,由太子親自帶讀。”
“也好。”她應道,“小孩子不懂事,但從小立規(guī)矩,長大才不會亂來?!?/p>
裴硯看了她一會兒:“你覺得王家會老實?”
“不會。”她說,“但他們現(xiàn)在不敢動。徐明遠倒了,他們正怕被牽連。這個時候鬧事,等于自投羅網(wǎng)。”
“那你留著徐福不抓?”
“他在跑,就會找人。”她淡淡道,“每見一個,我們就多挖一個。等到收網(wǎng)那天,一口氣清干凈。”
裴硯沉默片刻:“你比以前狠了。”
她抬眼看他:“以前我不懂。現(xiàn)在我知道,仁慈救不了人,只有權(quán)力才能守住底線。”
裴硯沒再說什么。他起身走了幾步,忽然道:“太子剛才說得不錯。”
“他是你兒子。”她說,“骨子里不笨,只是需要磨?!?/p>
“你教得好?!彼仡^看著她,“我有時候在想,如果沒有你,這個朝廷會變成什么樣。”
她沒接這話。
外面?zhèn)鱽砟_步聲,青鳶進來通報:“娘娘,王家派人送謝禮來了,在宮門外候著。”
“不見。”她說,“告訴他們,東西退回,人也不必再來。王妃剛生完孩子,需要靜養(yǎng),別讓她操心這些。”
青鳶領命出去。
裴硯站在窗前,望著外面的宮墻:“你說王令儀會不會感激你?”
“我不知道?!彼f,“但她應該明白,這不是恩惠,是交易。她站穩(wěn)了,朝局就穩(wěn)了。她要是糊涂,我也保不住她。”
裴硯笑了下:“你從來不說虛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