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從斷橋這邊開始挖,引上游殘水入溝,既能防春汛,又能澆旱地。兩岸各開兩條支渠,連通三個村子?!?/p>
她指著圖,“每天登記工時,一人一票,憑票領(lǐng)糧。設(shè)立監(jiān)工三人,由村民推選,防止克扣?!?/p>
“老弱分輕活,壯年挖主道。婦女可參與編筐運土,也算工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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縣丞湊近看圖,越看越驚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懂這些?”
“我不懂?!彼f,“但我見過太多人,因為一口飯,把自己逼上了絕路?!?/p>
外面風(fēng)停了。
屋里只有火苗噼啪作響。
縣丞拿起筆,開始抄錄要點。手還在抖,但寫得很認真。
沈知微靠在墻上,閉了會兒眼。她想起林昭遞來的那份策論,紙張粗糙,字跡工整。最后一句寫著:“臣無背景,唯有實心辦事?!?/p>
現(xiàn)在,她也要做一件實心的事。
天快亮?xí)r,縣丞終于寫完。他把草稿捧在手里,像捧著一塊炭。
“我回去就擬方案。今天中午前,找?guī)讉€信得過的村民商量?!?/p>
“記住?!彼f,“不要提朝廷,不要提宮里。就說這是民間自救?!?/p>
“可萬一失敗……”
“失敗了,我擔(dān)著?!彼酒饋?,拍掉衣服上的灰,“你只管去做?!?/p>
她走出茅屋,天邊泛出青白色。
村子里靜悄悄的。她走到臨時搭的醫(yī)棚前,里面躺著幾個病人。一個小孩蜷在草堆上,臉凍得發(fā)紫。
她打開藥箱,取出一劑退熱藥,喂他服下。
孩子醒來,看清她后,忽然從懷里掏出半塊冷餅,塞進她手里。
“謝謝姐姐?!?/p>
她沒推辭,把餅收進袖中。
回到茅屋,她坐回火塘邊。炭火燒盡了,只剩一點余燼。她從包袱里取出新的圖紙,重新畫了一遍。
比剛才更細。
渠道長度、坡度、用工估算,一一標(biāo)注。
她正寫著,外面?zhèn)鱽沓臭[聲。
抬頭看去,幾個百姓圍在村口,對著縣丞指指點點。有人喊:“你是不是又要讓我們?nèi)バ迾??我們不去!孩子都快餓死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