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光剛透進窗欞,沈知微已坐在案前。手中那份濕布上的名字她一個都沒動,只用指尖點了點“沈翊”二字,便將它交給諜網(wǎng)女官。
“查他五年內(nèi)的所有進出賬目?!彼穆曇艉茌p,“尤其是江州碼頭的貨物記錄。”
女官領(lǐng)命退下。她沒再說話,起身走到墻邊那幅輿圖前。沿海航線密密麻麻,幾條黑線從北境延伸過來,直指內(nèi)陸。她盯著看了許久,忽然開口:“傳水師提督?!?/p>
半個時辰后,一名披甲將領(lǐng)走入鳳儀殿偏廳。他盔甲未卸,靴底帶塵,顯然是從城外急趕而來。
“娘娘?!彼卸Y。
沈知微遞出一份冊子?!斑@是從沉船里打撈出來的殘黨名冊和航海圖。裴昭死后,他的親信一直藏在江南各處,昨夜終于動了?!?/p>
提督翻開冊子,眉頭越皺越緊。“三百多人,帶足糧草兵器,乘七艘大船出海?”
“對?!彼赶虻貓D上一處,“他們走的是暗流道,避開巡哨,想繞過登州外海,往東瀛去?!?/p>
“為何不直接投北狄?”
“北狄現(xiàn)在自身難保。我下令封鎖商路,他們軍資斷供,內(nèi)部動蕩。這些殘黨不敢冒這個險?!?/p>
提督點頭。“可若他們中途轉(zhuǎn)向,進入北狄海域呢?”
“那就更不能放?!彼f,“不管他們想去哪,只要離岸,就必須毀?!?/p>
她抽出一張紙,上面是她親筆寫的命令?!澳銕Ф覒?zhàn)艦,即刻出發(fā)。見船即擊,不留活口,勿問旗號。沿途烽燧臺全部點燃狼煙,封鎖一切接應(yīng)可能。”
提督接過紙條,看了一眼,抬眼道:“萬一他們掛的是民船旗?”
“那就說明他們已經(jīng)沒了底線。”她看著他,“你只需記住一點——他們不是逃兵,是叛賊。大周的海疆,不容半點僥幸?!?/p>
提督沉默片刻,抱拳:“末將領(lǐng)命。”
他轉(zhuǎn)身大步離去。沈知微站在原地,沒有回頭。窗外風聲漸起,吹得帷簾輕晃。
三日后,第一份戰(zhàn)報送回。
“水師于東海截獲敵船兩艘,確認為裴昭舊部。對方開炮拒捕,我方還擊,兩船皆沉,無一生還?!?/p>
她在輿圖上劃了一道紅杠。
第五日,第二報。
“泉州以南發(fā)現(xiàn)三艘改裝貨船,偽裝成鹽商。水師突襲,繳獲火器四十具,箭矢千支。船上一百二十七人,全部跳海自盡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