軍機(jī)處官員沖進(jìn)勤政殿時,手中捧著一塊用油紙包裹的殘片。他腳步急促,額角帶汗,聲音壓得低卻清晰:“陛下,泉州港打撈出的半塊令牌已送至,請陛下過目。”
裴硯站在沙盤前,手指還停在東萊港的位置。他沒有回頭,只道:“呈上來?!?/p>
沈知微站在一旁,目光落在那油紙包上。她記得半個時辰前那封梅花印信——**春盡江南,月照雙城**。八個字像一根線,牽出了此刻這半塊殘牌。她沒動,也沒說話,只是盯著那官員將油紙一層層揭開。
殘牌露出一角,黑褐色,邊緣焦裂,像是被火燎過。正中一個“水”字偏旁刻得極深,筆畫末端有細(xì)微回鉤,是前朝永安年間的特制刀法。
“可辨認(rèn)出原字?”裴硯問。
“尚不能確定。”軍機(jī)處官員低頭,“但據(jù)兵部老檔記載,‘水’旁多用于前朝海軍建制。此形制與靖海水營所用令牌最為相似。”
沈知微眼神微動。
靖海水營——那是裴昭生母家族掌管的最后一支私兵。永安九年覆滅于泉州外海,全軍沉船,無一生還。若這塊殘牌真屬其物,說明有人挖出了舊日遺骸,還敢公然示警。
她走近沙盤,指尖點在泉州港外一處暗礁區(qū)。“這里曾是靖海水營最后駐泊地。”她說,“若有人重拾舊旗,必以此地為據(jù)點。”
裴硯終于轉(zhuǎn)過身,拿起那半塊殘牌翻看。他的指節(jié)粗糲,摩挲過刻痕時停了片刻。“誰送來的?”他問。
“沉船無人,僅見此物卡在船艙夾層?!避姍C(jī)處官員答,“漁船發(fā)現(xiàn)后上報,經(jīng)軍機(jī)處驗明屬實才敢呈報?!?/p>
殿內(nèi)一時安靜。
燭火映在沙盤上,照出海岸線蜿蜒如蛇。沈知微看著那條線,腦中閃過昨夜那封信上的八字。她悄然閉眼,心鏡系統(tǒng)啟動。
三秒倒計時開始。
她掃向軍機(jī)處官員。畫面閃現(xiàn)——“只盼此事別牽連到我……上次遞錯情報被訓(xùn)斥半月?!?/p>
她睜開眼。此人膽小,但未藏奸。
再看向裴硯。系統(tǒng)無法讀取帝王心聲,冰冷提示音響起:【目標(biāo)不可探測】。
她收回視線,心中已有判斷。
這不是偶然發(fā)現(xiàn),而是刻意投放。對方不怕朝廷知道,甚至希望朝廷追查。真正的目的,或許是引大軍南下,制造空虛,另有所圖。
“陛下?!彼_口,“東南多年太平,百姓安居,若有叛亂,必非自發(fā)。此牌出現(xiàn),極可能是有人借前朝名號聚眾,實則另有所謀?!?/p>
裴硯盯著她,“你認(rèn)為不宜出兵?”
“不是不出兵?!彼f,“是不能大動干戈。若派重兵壓境,一則勞民傷財,二則可能正中對方下懷——他們要的就是我們自亂陣腳?!?/p>
她指向沙盤中的幾處小港:“不如先遣精銳小隊,以巡查海防為名,潛入泉州、漳州一帶查探。摸清是否有集兵跡象,再定剿撫之策?!?/p>
殿外傳來更鼓聲,三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