密信遞到沈知微手中時,天剛亮。她正坐在鳳儀宮內(nèi)翻看昨日送來的禮單,指尖在“南詔賀禮”四字上停了片刻。
那封信是暗衛(wèi)連夜從邊關(guān)帶回的,字跡熟悉——正是她派去南詔王城的眼線所寫。紙上只有一句:東苑別邸仍有三人未動,昨夜有使者離境,目標(biāo)京城。
她合上信紙,放入袖中,臉上沒有半點波動。
半個時辰后,南詔使者入宮求見,稱奉王命獻百年陳釀,為皇后賀萬邦來朝之盛事。禮盒由兩名隨從抬著,金漆木匣,封口貼著南詔國印。
沈知微在偏殿接見。她穿素色常服,未戴鳳冠,只在發(fā)間插一支白玉簪。使者行禮時,她端坐主位,目光落在他手上。
那人雙手交疊于前,看似恭敬,但指節(jié)微微發(fā)緊,呼吸比常人急促。
她不動聲色,命人將酒壇取出,置于案上。壇身刻有古紋,泥封完好,確實像是存了多年的模樣。
“貴使一路辛苦。”她開口,“此酒既如此珍貴,不如當(dāng)場啟封,共飲一杯?”
使者抬頭,臉色微變:“此酒年歲久遠,性烈難控,唯皇后可受其醇厚,我等粗鄙之人,恐不堪承受?!?/p>
沈知微笑了笑:“既是賀禮,獻者不先嘗,豈非失禮?”
話音落,她閉眼一瞬。
心鏡系統(tǒng)啟動。
【目標(biāo):南詔使者】
三秒靜默。
“酒中有‘?dāng)嗷曷丁灰纫豢?,一個時辰內(nèi)七竅流血……事后南詔背罪,王爺便可趁亂起事……他們說只要拖住朝廷主力,他們在東南就能動手……”
意識收回,她睜開眼,神色如常。
她抬手輕撫杯沿,語氣依舊溫和:“既然你執(zhí)意推辭,那便不必勉強。來人,將酒收下,送往太醫(yī)院,請醫(yī)正查驗成分后再行飲用?!?/p>
使者猛然抬頭:“這……不合禮數(shù)!此酒乃國禮,怎可輕易開壇試毒?”
“本宮活到現(xiàn)在,靠的就是不合禮數(shù)。”她淡淡道,“你若無心害我,何必在意查驗?”
使者嘴唇抖了一下,低頭不再言語。
沈知微起身,轉(zhuǎn)身走向內(nèi)殿:“帶他去驛館歇息,就說染了風(fēng)寒,需靜養(yǎng)幾日。沒有我的命令,不得出入?!?/p>
暗衛(wèi)上前,一左一右架住使者雙臂。那人掙扎了一下,終究沒敢反抗。
偏殿重歸寂靜。
她站在窗前,看著使者被帶走的背影,眼神冷了下來。
這不是真正的南詔使臣。真使臣不會怕查驗,更不會在提到飲酒時心跳驟亂。這是裴昭殘黨找來的替身,專門用來執(zhí)行這場嫁禍。
她早料到他們會動手。
前幾日段崇招供,說有三人藏在東苑別邸,由國相庇護。如今有人出京,時間吻合,目的明確——用一場“刺殺”,逼南詔與大周開戰(zhàn),好讓東南的叛軍有機可乘。
但她不能公開揭發(fā)。
一旦鬧大,南詔王必會否認,甚至可能殺了這名替身滅口,再反咬一口說是大周誣陷。邊境戰(zhàn)火隨時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