寫完,她合上卷宗,放在案頭最顯眼的位置。
外面?zhèn)鱽砟_步聲。是宮人來報(bào),說皇上處理完使臣事宜,正往鳳儀殿來。
她沒迎出去,也沒坐下。就站在燈下,看著那卷宗。
門開了。裴硯走進(jìn)來,身上還穿著朝服,臉上有些倦意。他看了她一眼,又看向案上的東西。
“出事了?”他問。
她點(diǎn)頭?!皷|南?!?/p>
他走過來,拿起卷宗,一頁頁看下去。臉色越來越沉。
看完最后一行,他抬頭看她?!澳阏f親赴東南?”
她直視他?!拔也蝗?,誰去?”
他沉默了幾息,忽然笑了下?!澳氵€記得我們第一次談?wù)碌臅r(shí)候?你說,女人也能管兵?!?/p>
“我說過的話,從來不算數(shù)。”她答,“但現(xiàn)在,我想讓它算。”
他盯著她看了很久,然后把卷宗放下?!暗任艺偌瘞孜淮蟪?,連夜議事?!?/p>
“不必。”她說,“先調(diào)人,再開會(huì)。等他們吵完,黃花菜都涼了?!?/p>
“那你打算怎么辦?”
她走到地圖前,手指點(diǎn)在寧波?!斑@里動(dòng)手最快。先把巡檢使換回來,再派可信之人接管碼頭。同時(shí)通知水師,封鎖近海航線。等你正式下詔,我已經(jīng)在路上了?!?/p>
他皺眉?!疤U(xiǎn)。”
“比讓你一個(gè)人扛著江山,不險(xiǎn)。”她說。
他又看了她一會(huì)兒,終于點(diǎn)頭?!昂?。我給你調(diào)令,給你人,給你權(quán)。但你要答應(yīng)我——活著回來?!?/p>
她沒回答,只是把手放在案上的銅牌上。金屬冰涼,但她握得很緊。
外面風(fēng)更大了,吹得窗紙嘩嘩響。一支蠟燭熄滅,屋里暗了一角。
她抬起頭,看著他。“你以為死灰不能復(fù)燃?”
她的聲音很輕,卻像刀劈開夜色——
“可我,從未真正閉眼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