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微并未急著離開。她緩步穿過人群,經(jīng)過一名始終沉默的老尚書身邊時,刻意放慢腳步。那人面白須長,全程未發(fā)一言,卻是吏部左侍郎,掌管官員考評多年。
就在擦肩而過的瞬間,她再次啟用系統(tǒng)。
對方心底浮出一句:“明日召集各家家主,共商‘清君側(cè)’疏稿?!?/p>
她腳步微頓,隨即如常前行,仿佛什么都沒聽見。
回到昭陽宮,她立即召來影織營密探。提筆寫下一人姓名,交予對方:“盯住此人府邸出入者,尤其夜間密會。若有文書傳遞,務(wù)必截下副本?!?/p>
密探領(lǐng)命而去。
她站在檐下,望著宮道盡頭。風(fēng)從遠處吹來,卷起幾片落葉。她伸手扶了扶發(fā)間的白玉簪,發(fā)現(xiàn)簪頭裂痕又深了些,邊緣甚至有些扎手。
但她沒取下來。
片刻后,裴硯走來,手里拿著一份軍情簡報?!叭莘较驎簾o異常,水師已按計劃布防。你那邊呢?”
“有動靜。”她說,“保守派沒認(rèn)輸。剛才那個一直沒開口的吏部尚書,心里已經(jīng)在策劃聯(lián)名上書,標(biāo)題可能是‘清君側(cè)’?!?/p>
裴硯冷笑,“還是這套老把戲。”
“不一樣?!彼龘u頭,“以前他們直接施壓,現(xiàn)在學(xué)會了藏。打著忠君愛國的旗號,實則要逼我們收回成命。一旦讓他們形成奏議,就會拉攏中間派,制造輿論壓力。”
裴硯沉吟,“你想怎么應(yīng)對?”
“不急?!彼f,“讓他們寫。只要沒動手,就不算犯律。但得讓他們以為自己還有機會,才會暴露更多同黨?!?/p>
裴硯看著她,“你早就準(zhǔn)備好了?”
“從決定推新政那天起就準(zhǔn)備了?!彼溃昂T入閣不是為了施恩,是為了換血。換掉那些尸位素餐的人,讓真正做事的上來。這條路不可能順,但我也沒指望它順?!?/p>
裴硯沉默片刻,終是點頭?!昂?。朝堂交給你盯著,邊境我來守。”
他說完轉(zhuǎn)身離去。
沈知微仍立在原地。宮人送來茶盞,她沒接。目光落在院角那株半枯的梅樹上。去年冬天雪大,壓斷了主枝,如今只剩一側(cè)抽了新芽。
她忽然想起林昭遞來的那份策論。紙張粗糙,字跡工整,最后寫著一句話:
“臣無背景,唯有實心辦事?!?/p>
她轉(zhuǎn)身回屋,取出一份名單。那是影織營剛剛送來的密報,記錄了今日早朝后與那老尚書有過接觸的官員姓名。
她用朱筆圈出三人。
筆尖停頓了一下,又添了一個名字。
窗外風(fēng)勢漸強,吹得廊下帷幔翻飛。她握緊手中的名單,指節(jié)微微泛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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