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猛地睜眼。
果然。這些人沒散,他們在等時機(jī)。五城交割剛定,朝局稍穩(wěn),他們就動手了。內(nèi)外勾結(jié),步步為營。
“西域使團(tuán)現(xiàn)在何處?”她問。
“已在鴻臚寺安頓,明日請見陛下,名義是商談互市?!?/p>
沈知微冷笑?!盎ナ校克麄兪莵硖教搶嵉?。”
裴硯沉聲道:“要不要先抓人?”
“不能抓?!鄙蛑u頭,“現(xiàn)在動手,只會打草驚蛇。他們背后還有人在暗處,我們一動,對方立刻藏得更深。不如放線,看他們能牽出誰來。”
她轉(zhuǎn)身走到御案前,提筆寫下一份名單?!霸O(shè)宴鴻臚寺,款待西域使團(tuán)。請幾位邊臣赴席,包括剛才那位陳郎中,還有涼州參軍李承業(yè)、工部屯田司主事趙元禮——都是近年升遷太快、背景不清之人?!?/p>
裴硯掃了一眼名單,明白她的意思?!澳阆肟此麄冋l會露餡?”
“對?!彼f,“真正干凈的人不怕查,怕的是那些心里有鬼的。只要他們敢接頭,諜網(wǎng)就能順藤摸瓜?!?/p>
女官領(lǐng)命而去。
殿內(nèi)一時安靜下來。燭火跳了一下,映在沈知微臉上,光影分明。
裴硯看著她?!澳阍缇蛻岩沙杏袉栴}?”
她輕輕搖頭?!拔也皇菓岩?,我是知道。裴昭不會白白死去。他那樣的人,一定會留后手。我只是沒想到,他們會選在這個時候動手?!?/p>
她頓了頓?!暗麄兺?,越是風(fēng)平浪靜,越容易聽見水下的動靜?!?/p>
夜深,勤政殿燈火未熄。
沈知微立于長階之上,手中握著最新密報。紙頁邊緣已被她捏出褶皺,字跡清晰寫著:“酉時三刻,陳郎中離署,行至朱雀街西巷,與一蒙面人交接文書,內(nèi)容不明。”
她沒有動。
遠(yuǎn)處傳來更鼓聲,三更天。
一陣腳步聲由遠(yuǎn)及近。裴硯披著外袍走來,站在她身旁?!罢櫨W(wǎng)已布控,只等他們下一步動作。”
“嗯。”她點頭,“只要他們敢聯(lián)絡(luò)裴昭舊部,就能追到根上?!?/p>
“你打算什么時候收網(wǎng)?”
“還不急?!彼f,“現(xiàn)在抓一個兩個沒關(guān)系的人沒用。我要的是整個脈絡(luò)——誰在傳信,誰在供糧,誰在替他們遮掩軍情。”
她抬眼望向北方。
星空之下,邊境烽燧依舊沉默。沒有人知道那里發(fā)生了什么,也沒有人知道一支看不見的軍隊正在悄然集結(jié)。
但她知道。
風(fēng)從廊下穿過,吹動她的袖口。她忽然想起什么,低聲問:“上次送信去玉門關(guān)的驛卒,是誰派的?”
裴硯皺眉?!鞍蠢杀亢灠l(fā)路引,具體經(jīng)手人……需查?!?/p>
她立刻回頭喚內(nèi)侍:“去查今日所有出城驛報的簽押名錄,尤其是送往西北方向的,一個都不能漏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