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微快步穿過宮道,風(fēng)從廊下掠過,吹起她袖口的繡邊。她沒有停下,腳步落在青石上,聲音清脆。禮閣的方向傳來人聲,但她已不必再趕去。雪鳶帶來的消息足夠清楚——有人想改承恩侯的冊文。
她轉(zhuǎn)身朝太極殿走。
內(nèi)侍已在殿外候著,見她來了,低聲說早朝將啟,新貴們已在偏殿列班。沈知微點(diǎn)頭,整了整衣袖,抬腳跨入大殿。
殿中百官分立兩側(cè),寒門出身的新貴站在東側(cè)最前排。他們穿的是新賜的緋色官袍,腰間佩玉尚未磨出光澤。有人站得筆直,有人微微低頭,但沒人說話。世家官員在另一側(cè),目光掃過來時帶著冷意。
一名老臣輕咳一聲,聲音不大,卻讓幾個年輕官員肩頭一緊。
“這些人也配議政?”這句低語順著殿角傳開,“不過靠貴妃撐腰罷了?!?/p>
沈知微站在御階之下,并未上前。她抬眼看向主位。裴硯還未到,龍椅空著,但香爐里的煙已燃起,一縷縷往上飄。
她不動聲色地閉了下眼。
心鏡系統(tǒng)開啟。
三秒之內(nèi),她掃過幾人。那些新貴心中多是忐忑,也有不甘與激動交織。直到她目光落在科舉主考官身上。
那人五十余歲,面容肅正,雙手交疊于腹前,看起來毫無破綻??删驮谒x取的瞬間,腦中響起三個字——
“必使其落榜。”
目標(biāo)明確,指向名單上即將授職的一名寒門才子。此人曾在鄉(xiāng)試中奪魁,因直言時弊惹怒權(quán)貴,如今剛被提入內(nèi)閣候選。
沈知微睜開眼,神色未變。
她緩步向前,走到奏事案前,呈上一份折子:“回稟陛下,庶爵監(jiān)籌建事宜已有眉目,三日內(nèi)可擬出首份章程?!?/p>
這是個借口。她真正要做的,是靠近主考官。
兩人擦肩而過時,她再次發(fā)動能力。
這一次,對方心頭浮現(xiàn)一句話:“賬已焚,無人可查?!?/p>
她指尖微動,立刻傳令下去:命諜網(wǎng)女官即刻前往戶部檔案房搜尋殘卷;另派親信太監(jiān)盯住主考官,不得放其退朝離殿。
香爐里的煙升到第三圈時,裴硯步入大殿。
他坐上龍椅,目光掃過群臣:“今日召諸卿前來,為兩件事。其一,寒門新貴經(jīng)考核合格,即日起入閣參政,列席議事。”
話音落下,東側(cè)眾人齊齊跪拜謝恩。
西側(cè)卻一片沉默。
有官員冷笑,有人搖頭,更有人直接背過身去。
主考官這時上前一步,拱手道:“陛下此舉雖合新政,然科舉乃國之根本,若任非嫡流輕易登堂,恐失士林之心。”
沈知微看著他,語氣平靜:“那依你之見,何為士林之心?”
“文章定高下,出身辨尊卑。”他說,“祖制不可輕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