內(nèi)侍跪在殿前,聲音發(fā)抖。
裴硯站在龍座旁,手還懸在半空,那道調(diào)兵的口令卡在喉嚨里。三千精騎即將出發(fā),西境烽煙未起,可他眼角余光掃到沈知微疾步上前,袖擺帶風(fēng)。
“陛下?!彼曇舨桓?,卻穩(wěn),“不能出兵?!?/p>
裴硯頓住。
她離他三步遠(yuǎn),沒抬頭,也沒伸手?jǐn)r,只說:“邊境劫案是假的。劫匪穿我朝軍服,是有人想引官軍入伏?!?/p>
殿中靜了一瞬。
幾位大臣面面相覷。兵部尚書張了張嘴,剛要開口,沈知微已抬眼看向那報信的內(nèi)侍。她指尖微動,心鏡系統(tǒng)悄然啟動。
三秒。
冰冷機(jī)械音在腦中響起——【只要軍隊離京,裴昭的人就能動手控制糧倉】。
她收回視線,心跳未亂。
“這消息是陷阱?!彼D(zhuǎn)向裴硯,“派兵只會中計?!?/p>
裴硯盯著她。他不信天命,也不信鬼神,但他信過她三次。一次在疫區(qū),一次在藥商暴亂,一次在昨夜審訊時她提前點破禮部尚書的拖延之計。
他緩緩放下手。
“暫緩調(diào)兵?!彼麑Ρ可袝?,“再探?!?/p>
傳令太監(jiān)退下。
殿外腳步聲又響。這次是通事舍人領(lǐng)著四人進(jìn)來。為首者高鼻深目,胡須濃密,披著西域毛氅,腰間佩彎刀。身后三人皆著異服,一人捧匣,一人持節(jié),最后一人低著頭,背著個長條布囊。
“大周皇帝?!蹦侵魇剐卸Y,口音生硬,“我是西域十二國聯(lián)盟特使阿史那烈,奉王命而來,求和?!?/p>
裴硯坐在龍座上,沒應(yīng)。
沈知微立于鳳座側(cè),目光不動聲色掠過那背布囊的隨員。
阿史那烈繼續(xù)說:“我們愿歸還往年所占兩城,開放商路,互市通商。只求貴國不再支持南疆叛部?!?/p>
他說得誠懇,姿態(tài)放得低。但沈知微注意到,他說話時不看裴硯,而是時不時瞥向殿角的銅壺滴漏。
午時將至。
她指尖再次輕觸心口,啟動心鏡。
目光鎖定阿史那烈。
三秒。
機(jī)械音響起——【只要拖到午時,裴昭的人就會動手,我們便可趁亂取首級】。
她呼吸未變。